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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astral 于 2016-1-17 06:55 编辑 0 c0 j/ y6 ?3 D: H% ^$ |8 u3 D8 M
7 I5 T; l& v' X! P+ w! z3 D第九计 茧; B' e8 f( q' `, Y! J5 n
“呵呵呵呵……贾诩么?”伴随着突然爆发的阴冷笑声,那人收起刀,把一只手按在自己脸上,从指缝间露出两只瞪得浑圆的眼,“你来得很是时候,我正思忖着要如何杀死你,这戏就不用继续演下去了。”' Q# [& v$ D e( S' l
“让戏收场么?我也正有此意,吕布。”贾诩微微一笑,显得并不惊讶。
( t6 K' C4 z4 M8 {/ a“贾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关羽上前一把拉住贾诩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6 O' }7 n# P8 `1 t; F1 W% B“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曹操,那是一个恶灵,我误以为他是曹操未转生的灵魂,将他放出,从此他便盘踞在曹操的身体里,为了试图永远占据这具肉身他杀了一些……我们身边的人。”贾诩叹了口气,“是我愚蠢被他欺骗,竟然一直没有意识到真正的曹操其实始终都活在这个时代。”* J; W1 C4 g# u: c' ~' R7 d
“欺骗?”吕布摊了摊手,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你。我只是说‘那场战役’,可没说是赤壁之战, 你会自动代入那里是受你自己的心魔驱使,怪不得别人。”他恶狠狠地瞪着贾诩,“我说的一直都是长安之乱啊!如果不是拜你耍的阴谋兴风作浪,李傕、郭汜那群乌合之众早就作鸟兽散,那个在长安城坐拥天下的人本应是我! 不管是两千年还是现在,我每每想到你就恨得咬牙切齿,在所有人中我最想杀死的是你,却还要忍耐着装成曹操的样子,这点想来也是好笑,好在现在终于可以把你碎尸万段,我握着刀的手都激动地颤抖啊!”8 y' b) G3 y; [& j
贾诩平静地看着对方,过了好一会才淡淡地开口道:“你说得没错,我确实纠结于赤壁之战的缺憾无法自拔,被亡友之托的辜负深深折磨着一刻不得歇,我的心迷失在过去与现在交织的迷宫里找不到出口,才会看不清什么才是真实 ,对那个自己曾经追随了一生的人,我已然把他的善良与隐忍视作软弱,甚至怀疑他的魂游离在别处。直到我目睹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才真正地明白过来,他依旧是那个我所熟识的王,只是早就抛弃了那个虚妄的过去,他一切的所思所想、一切所为都是为了顺应这个新时代而做出的。我相信这一世的曹操,他断断不会再容许你伤害任何人。”贾诩这样说着,眼睛湿润起来,“我们确实是一种人,都忘记了那个最显而易见的真理: 人都是活在当下的。”" {. l: {/ r0 @) g. O) [
“哈哈哈哈,善良与隐忍?你不会是死到临头吓得迷糊了吧?!”吕布的狂笑在整个空旷的道场回荡,“你我都清楚曹操那个暴君的为人,只要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无论死多少人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你还在胡扯妄想他会保护你们,我都笑得停不下来。不过也罢,他已经不在了,刚刚那一出只不过是最后的回光返照。看我现在把你的心脏挖出来,送你们君臣团聚!”吕布将刀架在手背上,重新摆好功架,向贾诩直劈过来。
+ p" c2 o; z& K6 a4 w3 ]6 B“危险!”关羽见状奋力把贾诩挡在自己身后,抬手想用自己手里剩下的半截刀刃挡住袭来的攻击。+ Q5 @- G8 Z* T$ \ M) x/ d
“哼,凭你?”吕布突然伸出另一只空着的左手,还不等关羽反应,那手便像鹰爪般紧紧钳住关羽的衣领向前一拉,又顺势翻手推了一掌,关羽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一头撞在墙上,站不起身来。
$ K9 H7 q2 e: C. ^+ r* }$ V" @“再见了!贾诩!”吕布咆哮着将刀向着贾诩的胸口直刺过去。贾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平静如初地看着危难临头,仿佛这一切都发生在遥不可及的地方。4 C1 Q; M- |$ J+ d$ S( x
“发什么呆?!快逃啊!”关羽挣扎着嘶喊道。
$ v P+ Z6 a" w+ z- @& ?/ B$ Z& {眼看着那把刀就要扎入贾诩的胸膛,却在触碰到皮肤的一瞬间骤然停了下来。
* b: \ C5 y; B z“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动?!”吕布惊讶异常,他不停地扭动肩膀试图把刀抽回来,却发现都是徒劳。; K* M7 ^. D! g* c
贾诩缓缓伸出手,把刀从自己的胸前轻轻挪开,进一步走到吕布跟前,无视他错愕的表情直接凑在耳边低声说:“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确实是龙醒了。这身躯只会接纳帝王的魂魄,并不是区区蝼蚁耍小手段就可以得到的。”说完他便退后一步,从上衣兜里取出一根笔杆长的银针,用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针尖。- u7 X) d4 j/ {! s# n# A- T6 W
“你在搞什么鬼?”吕布满脸狐疑地注视着他得一举一动,揣摩不透他的心思,杀死一个弱不禁风的贾诩对他来说本不在话下,可现下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他神经紧绷,那是直觉与本能在提醒着他眼前情况的棘手,在对手那羸弱外表之下似乎影藏着深不可见的危险。- t/ b7 C5 }6 t1 M* _
“分魂针。”贾诩转动着手里的针,嘴角浮起了一丝狡黠的笑意,“我办事向来顾虑周全,只要是我出的计必然算无遗策,想必这你早就已经领教过了。从第一次把你放出来的那刻起,我就始终在想,万一你并不是主公,我又该如何应对处置。在这之后的两年里,我借着调研的名义去了许多偏远之地修学法术,不,不能说是学习,严格上来说是去找回随着上辈子的记忆一起消失的技能。最后我发现了手里的这个小东西,传说邪道上的术士专门用它来吸取活人的魂魄,用以提高自己的功力。看来今天我也有机会尝试一下呢。”
' W9 O7 [8 W8 m/ }4 E% N2 q“就凭这种玩具?!”吕布眼里露出的凶光好像要把贾诩撕成碎片一样,他并不忌惮那根分魂针,但贾诩淡然的神情彻彻底底地激怒了他。但当他看见对方从怀里掏出的另一样东西时,脸上的表情便瞬间凝固了,接着便是骇然。没错,自己再熟悉不过了,那东西在初晓来临之前最后的月色下泛起的微光已与自己相伴千年。
& W( E/ t/ J" O+ o# Y& ?' L“这把刀能附灵吧。”贾诩把七星刀在吕布的眼前晃了晃,“你没有杀死孙权的理由起初我并不明白,直到昨天遇到博物馆的保安,他向我抱怨说曾经有个学生试图扩过护栏触碰展品, 他描述那人的样子简直和孙权一模一样,而且就发生在孙权出事的那天晚上,这一系列的巧合真是让人不得不做多想呢。”贾诩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我猜猜,也许是孙策魂魄残留下的某个部分附着在上面,随后又接触了孙权,让你无法杀死他,想来应该是命魂或者中枢魄一类的部分才有这样的力量吧。至于你,我想可能是貂蝉死去的时候,引了你的七魄附着在刀面的七颗宝石上,便不再散去,你们也是悲哀。”贾诩轻叹了一声,又定了定神,“我现在就把你从曹操的身体里拉出来,如果你能想明白,便自行离开去找寻新的开始,再也不要用漫长无尽的时间折磨自己伤害别人。”9 ~, }7 ?. J# x' F! X4 f
贾诩一手持刀,一手把针飞快地扎向吕布的锁骨, 眨眼间那细细的针尖就精准地刺入了天突穴中。他后退一步,将刀举过自己胸前,用腾出的手在刀面上飞快地打下结印,闭上眼睛,口中开始快速地咏念起咒语。
+ H, U b) F- N1 S, y) m在环绕于整个空间的咒语声中,吕布的整个身体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痉挛, 他两手紧紧抱住头痛苦地前后摇晃着,十指的指甲深深掐入墨色的长发中,手背上暴起的经脉仿佛平原上隆起的绵延山脉般清晰可见;他紧紧咬住的牙关不时发出上下齿相磨“咯吱咯吱”的响声,只稍片刻鲜血便从红肿的牙龈里渗了出来。
/ @1 y1 T! w% ?2 R( W“曹操!你怎么了!”眼见那副身体依旧抽搐不止,关羽挣扎了几下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走过去扶助他。
( ^5 F7 ~+ P6 D( @' w$ i5 ]' i( W! c“不要过来!”
/ i) e9 w9 V" Q% g2 ?$ w关羽疑惑地把头转向贾诩,不明白他为何要喝止自己,只是那坚定而且强烈的语气令身体的行动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t$ t! e" G* A7 l4 J: f
贾诩见关羽不再向前靠近,便安下心来,他的两根手指从刀背上轻轻抹过,重新变换了姿势,继续念动起咒文。渐渐地,曹操的身体不再抽动了,之前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下来,呼吸也随之变得安稳匀畅起来。$ C$ S# B( s0 a t
贾诩见状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擦掉额角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呼……这样便可以了吧。”
1 @1 l8 z% F3 y, T% ]. L1 ]曹操的身体呆呆地立在原地,双手捶落在两侧,头低得很低,他的发带松开了,一头丝绸般的长发披散下来,遮挡在脸上。
" a7 H: S- G% P“明……曹操。”贾诩轻轻地唤了一声,等了良久,见对方没有反应,他便走上前去。
8 F$ ~- n+ e; e“曹操。”他又叫道,依旧一片无声。“怎么会这样……我应该已经把吕布的魂魄都抽出来了。”眼下的状况不禁让他有些意外,他想了想,伸手试着想将插在曹操胸前的分魂针拔出来。1 X$ H/ ?" L$ g) d" K$ H4 \$ |
“哼哼哼……”就在贾诩的手指触碰到那根银针的刹那,他听到了一阵阴冷的狞笑从面前之人的喉咙中传来,这个声音仿佛来自地狱,那夹杂其中的恐怖阴森比厉鬼的呼号更让人来不寒而栗,就连站在不远处的关羽都不禁打了个冷颤。即使借着微弱的光线,贾诩依旧可以清晰看见那张被长发遮住半边的脸上挂起的狰狞笑容,露出的森森白牙让那表情看起来比恶魔还要邪恶。
/ U+ b1 X+ U0 u# q, F8 q“我一直都在等着你伸手触这根针的机会。既然曹操的身体驻不了,那就你换你的身体吧!”& r6 p2 L( G* i& |/ S1 }
看见曹操的身体瞬间颓然倒地,没有了知觉,贾诩一愣,紧接着,忽然他自己的头仰面朝天抬起,整个人连退了好几步,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钳制着向后拉扯。就像之前的曹操一样,随后他便开始抽搐,手臂向两边伸得笔直,一只手的手指时而伸直时而握紧,一只手依旧紧紧地握住短刀不放,双肩因为用力都耸了起来,仿佛一个被无数细线控制牵引的木偶,在舞台上摇摆。
* |5 k- g9 @& i“贾诩!!”关羽叫着按捺不住想要再次上前,却见贾诩此时艰难地转过头来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神情似乎又是在制止他。关羽还惊讶地发现,贾诩的脸上在这一刻竟浮现出了浅浅的得意笑容,好像所有发生的事都是依着他的计划进行的。
; V \6 G& I: r9 _4 G- R- m* p" p正在关羽不知所措之际,又见他便奋力将握着刀的手艰难地举高到胸前,随着一声惊呼,那锋利的刀刃已深深地扎进了他自己的胸口。
: ] y/ \( r7 [6 J! {8 c贾诩倒在地上虚弱地喘息着,殷红色的血正不停地从他的前胸和口中涌出,慢慢在地板上绽放开来,日出的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新鲜的血液在阳光下透出琉璃般的光泽。
; g/ `/ N a9 q“贾诩!振作点!!”关羽跪下身来,正想脱下自己的道服为他止血。忽然听见贾诩轻轻地说:“能用和孙策一样的方式离开,似乎很不错呢。”8 R2 m Z$ F a; ^" {( j
他所呼出的最后一口气也随着这句话一起永远地消散在晨曦之中。
% ?2 B0 \) I0 X3 I“贾诩……”关羽这才意识到贾诩已经不在了,他伸手想合上那双已经不再灵动的眼,却忽然停了下来,他端详着眼前之人的遗容,分明是痛苦的死亡,遗留在脸上的最后表情却是满足与幸福。
6 ~7 V' E; \: t# a. @* P“唉……”关羽叹息着,忽然抬头瞥见之前貂蝉的海报就落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由于之前被吕布踩踏过,海拔的四边都已经皱了起来。关羽起身将它拾起,有些心疼地将之揉平,望着海拔上的可人儿,口中喃喃地说道:“真可惜,其实如果你早些想开,准不定这一世你们还真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i. ]" _6 K0 o- y: r
曹操从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发现关羽正站在不远处的窗边,透过微张的领口渗着血丝的绷带清晰可见,这些骇人的伤口便是之前惨烈搏斗的留下印证了。: ]7 T o6 j/ A/ o6 S' G
“你醒了?”关羽见到曹操有了动静,便走到了床前。 q5 X* p' E$ Q5 t' `$ {
“我……”
6 z7 L: @, r1 h) c* m“医生说你没事,只是昏过去了。”关羽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
) \! _" t! z" J2 O9 `& C- B“不是这样,我知道所有的事……看到吕蒙、赵云和夏侯他们一个个被杀死……还有贾诩也……”曹操低着头,手紧紧地抓住床单,“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 n9 ?! M1 L1 F4 D/ o+ B$ ~“喂……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关羽被曹操的样子弄得不知所措,想要安慰却一时词穷。
2 N/ C, S' M7 b% c/ n# r! w“他积累了千年的仇恨产生的力量太强大了,一开始我被困在这股力量编织的茧里根本无法挣脱,连意识也失去了。可是后来,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曹操伸出手拉住关羽的胳膊,“必须要感谢你,最终是你把我拉了回来。”
8 L6 ?* t, L0 l) T5 S4 }1 n V“我什么都没有做。”关羽摇了摇头,“你要相信,就像贾诩说的那样,这本来就属于你的身躯,只能由你的意志掌管。”6 i3 b* |$ g7 Q, ^0 }8 \( s' k) _
“那个时候……我听到了你对吕布说的话,你说起了赵云的事,就在他得知真相在那一瞬间,忽然那个茧裂开了一条缝,我便从中得以脱身。那是赵云用自己的死在吕布的心中下的楔吧,虽然沉寂了千年,不管再怎么充满憎恨,吕布他终究曾经是一个人类。”
{0 U0 W6 [5 H3 V7 W. Q“我就知道那个赵云,他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关羽在曹操的床边坐了下来,“我想他应该比我们中的任何人都更了解吕布。”6 C) q) S& S6 {: T9 U# Z
“可是他不在了。”曹操悲伤地用另一只手扶着头,“还有夏侯,贾诩……”
* g# P2 s/ h0 d: L7 [/ a; |! A4 m“现在剑道社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关羽抬起头看着前方,口中喃喃地说道。
% ]* y" L; a5 p' \- v9 {“我们?”曹操不禁一愣。# u2 w2 ^1 A. N# P
“是啊……你说过想要一个和前世不同的结局。”关羽转过身来看着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w6 G5 R1 h- ~4 W. ^2 {$ @$ `& T
“我想夏侯赵云他们一定会高兴的。”曹操有些激动地看着关羽,末了终于欣慰地笑了。3 X+ |! G5 J$ F6 i' _2 @
“谢谢你,为所做的一切。”9 m! O) ]/ E1 t(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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