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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伊卡洛斯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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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厅被破坏时的巨大响声已引来了驻守在附近的大量钦卫兵。可当他们赶到时发现所能做的事只有清理散落在周围各处的大理石碎块。这些人虽然认不出他们这位新教皇十八岁的年轻脸孔。可当那人身着金色的天秤座圣衣,肩披黑色的教皇法衣,脚踏阿布罗迪洒在台阶上的红色鲜血往他们之中从容而过的时候,人类对强者恐惧与依附的本能还是适时地驱使所有人不由自主跪拜在他脚下。为首的卫队长亦步亦趋地远远跟在后面。一直耐心等到童虎重新落座到教皇的宝座上,他才战战兢兢地进到御前,埋头伏地,好像在敬拜一座神像,“教皇大人,属下适才已经通知下去,建筑司的石匠们很快就到。在教皇厅修缮完毕以前,请您移驾书房……”. y1 H5 X8 a. i6 \3 U0 ?: o
“不必了,现在就算修好也没用。许是过不了多久,还会有什么人跑来把这里重现破坏掉,所以就别浪费这个石材了。”童虎挥了一下手,示意来人退下,“还有把你外面的人都带走,吩咐下去现在任何人都不见。我要独自静思一会。”3 ^: O4 {- S& R7 D8 ]$ z% g
“是、是……”卫队长尽管没能修成圣斗士,却掌握了些许感知小宇宙的粗浅异能。那暗沉在寡淡言语之下的小宇宙所涌动的澎湃杀机令他后项了生寒意,只敢带着困顿的表情唯唯诺诺地逃出了教皇厅。童虎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刻满雕饰的宝座上,双手扶着黄金盾,威仪得好像刚被加冕的王。爱琴海的骄阳正肆无忌惮地在教皇厅入口的残垣断壁间攻城略地。耀眼的阳光在他面前筑起了一道暇白的光墙,又仿佛开启了一扇通往天堂的门。
& E6 l. i% W/ e B. P! W; e“吾友,双鱼座的孩子资历尚浅却能敏锐地察觉到那件事,我不相信这只是特定机缘下一个讽刺的巧合。莫不会是冥冥之中雅柏菲卡的灵魂在指引着他?他资质那么优秀,若能活到即将来临的圣战应会大有一番作为。如今就这样送他来见你们,是会让你们伤心的吧……不过其实你们也很清楚,无论如何天赋异禀,哪怕来日能当上教皇,从成为圣斗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要死于征战的悲惨命运。不如趁他还没向众神挥拳之前就送他渡过阿刻戎河,让他亲密的伙伴将他的肉体埋葬,也算得到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善终。至少他美丽纯净的灵魂不用去到永冻的冰狱里像你们那样饱受无妄之灾……”童虎神情肃穆地凝视着光墙喃喃自语,好像就在那光芒后面有人能听到他的话,“还有……依缇亚大人,我现在终于渐渐有些开始明白您当年的感受了。五百年前您就坐在同样的位置上,每日看着教皇厅里这沉重的大门打开又关上,无能为力地目送身边的战友一批批到来又离开,最终才在看不到尽头的轮回里对人类无可救药的争战欲心如死灰了罢!可惜无论是像您、盖特嘉德大人、克雷斯托大人以及萨菲利大人这样在寻求变革的道路上前赴后继献出生命的;还是像其他同伴那样为保护软弱的人类而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到最后都没能改变什么……在二百多年前的圣战中我的伙伴们也都纷纷倒下了,如今就连唯一能相互扶持的挚友也选择退场,只留下我一个人独守这座看似热闹实则孤寂的空城……每次看到现在新来的孩子们脸上挂着的热切、期许与自豪,那些熟悉的表情与眼神又何尝不是当年初到圣域的我曾经拥有,后来又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失去的。而我深知他们将要踏上的旅途也不过是在重蹈前人的覆辙。为什么时代的变迁可以如风中的书页那样翻得飞快,让想读它的人跟不上页中的内容;可偏偏命运的罗盘却又固执得像一具在墓里躺了千年的干尸,只能被破坏却永远无法改变……”两行浑浊的眼泪流了下来。那滚烫的泪水里夹杂着鲜血,不一会就在童虎棱角分明的脸上就留下了道道血痕,似是综错盘踞的植物根脉。渐渐地,有一只闪着荧光的凤尾蝶纹隐现其中。9 |# g- c) x5 |7 W
“阿布罗迪……”沙加独自静静坐在沙罗双树下冥想。最近一段时间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纷乱,他都很少离开处女宫。感知到阿布罗迪小宇宙的陨落,他发出一声微微地叹息。粉色花瓣已不再漫天翻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白色小花。它们漫山遍野地蓬勃生长着,远远望去好似洒进大海里的珍珠。花期未到,刚结出的枚枚花骨朵挂在花茎上如晨露般随风摇曳。
% m( r* j: d a% b“铃兰花……”阵阵微风在沙加耳边呢喃而过,他缓缓抬起头,面向浩瀚的星空,“从来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天,当年先代双鱼座鲁格尼斯大人的胞弟,鲁克先生遗留在药师岛的铃兰花种子会在我的花园里生根发芽……”突然,他感觉到挂在自己胸前那枚水晶瓶里的粉色花瓣在微微抖动,一震一颤好像跳动的脉搏。沙加将吊坠从自己的颈上摘下来握在掌心里。它那不知去向的主人曾是这里唯一的访客。“我们还会见面的。只是机缘尚未到来……”沙加的声音很飘渺,说出去的话就如烟雾般挥散在空气里,也不知道那个他想诉说的对象是否真能听见。回忆的旧相册弥漫着兰铃花的幽香一下便被翻到了穆初次前来的那一幕……- K; j! l9 F" _; X9 P; a
“沙加,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冒昧打扰了!”& X8 N! Y5 d2 {. J+ F0 |! m
“是穆么……”因着声音和小宇宙的气息,沙加很快就分辨出了这位莫名闯入的不速之客,“沙罗双树园是连史昂大人都从来没来过的地方。你是怎么找来的?”他没好气地问,被打扰了冥想让他心中暗生不快。
8 B3 v k4 n4 ^. ?; j“师父确实嘱咐过大家别来这里找你。可是我想你的花园一定很美,忍不住没打招呼闯进来,影响了你的修行……”穆见到花园主人本来有些兴奋。可很快就察觉了那回应语气里流露的丝丝不快。于是他只能赶紧一边解释一边跑到对方面前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绛紫色的柔软长发垂满肩头,“万分抱歉!”; d4 E, Q& V2 y! i( r7 {% E; f( b" |
“你确实妨碍到我了。不过你说美丽……”沙加冷冷地答道。他本已准备下逐客令,可转念一想又对他蹊跷的到来产生了一丝疑问,“我不认为你在外面的时候就会预知到这个花园的状况。自神话时代以来沙罗双树园都是历代处女座圣斗士独自修炼的禁地。所以应该也没人能告诉你这里的情况。”
' q1 m1 q* S: D0 T% L7 \) S' W“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穆恍然大悟,“你是在说布在门外回廊的那些鬼……真是很厉害的幻术呢!我顺着它们的分布规律走,由疏到密,很快就找到了花园的入口。进到里面才发现原来你修炼时候的小宇宙真的特别宁静祥和——和师父说的一样!”他又抬头四下环顾着四周的景象,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说:“……据说生活在这片爱琴海里的一些生物会用带有迷惑性的外表来保护它们截然不同的内在实体,比如珊瑚或者贝壳。我常常在想人会不会有时也这样保护自己,用看似冷酷无情的态度去遮掩实则温和柔软的内心……”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沙加还是听见了。穆回过神来见到沙加纠结的表情,便以为是自己又冒犯了他,慌忙摆手道:“对不起,我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胡说八道,没有别的意思。”
6 x# M2 H/ m0 D- K5 P“你让我很困惑。”沙加正在为别的事困扰,对穆的话其实并不在意。在旁人眼里这批新晋的黄金圣斗士中最不好亲近的人莫过于卡妙与沙加。但他们本身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卡妙对谁都带着冷淡的彬彬有礼。他说话时候的平铺直序就像蒙在阿拉伯女人身上的罩袍。他将自己的真实想法用宽大的罩袍严严实实地包好,那里面的环肥燕瘦教人雾里看花总也捉摸不透;沙加则是摆明了态度不想与任何人有所来往。可他若要开口说话倒是直率得有些刻薄。他的意图仿佛是沉在山泉里的鹅卵石,纵然泉水冷洌,但那石粒的大小色泽却能一览无余。沙加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问道:“这世上之人多惧鬼怪。因为那饿鬼总与死亡相连,让人天生闻之退避三舍。哪怕像迪斯马斯克声称自己喜欢与鬼亲近,可巨蟹宫满墙的死面像还是昭示出他深知人鬼殊途,生死两重天的道理。说到底他做那些像还是在利用死亡的恐惧向闯入者炫耀或警示。我在此处清修本是十分不愿见人。在门口布下魑魅魍魉是想教来人早早退去。只有你偏偏不理会我的警告闯到这里来。你也不是开天眼之人,却能感觉出眼前的层层百鬼众魅后面有另一重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Q2 z4 r- d8 L“唉?我还真悟不出这层意思……”穆有些尴尬,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只是觉得这些厉鬼虽然长相狰狞,但归根到底它们还是人死后变的。作为一个人,为什么要惧怕自己的同类呢?死亡反正是每个人早晚都会遇到的事。就像花谢以后种子坠入泥土,来年又会生根发芽再度绽放。我想死亡应该不是意味着一切的终结,而是生命在以另一种方式寻求全新的开始。人与鬼之间的生死转换是一样的。如果这些鬼代表着死亡,那我就猜测隐藏在这些呼号厉鬼身后门里没准有一副生意盎然的光景。”6 @( q+ @' o1 k
沙加的眉毛缓缓舒展开去。他仰起头面朝着穆站立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j+ r+ _4 b* i3 E# A
“你怎么了?”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着沙加金色的弯眉像扇子一样往两边打开。
7 c) f- g! V2 Q1 s5 l' ~“啊……是我失礼了。”沙加重新将头低下来,“我刚才忽然很想睁开眼看看说出和我儿时所听到的神谕一模一样话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不是用'心眼'而是用我真正的肉眼。但是又想到自己办不到,觉得有些可惜。”. n4 ~; G1 H; W0 {0 U) ? k8 {' j' q
“唉,难道你的眼睛也天生看不见……”穆凑上前去关切地问,他确实不记得沙加有睁开眼睛的时候。关于这点他还曾经好奇地四下打听过,不过从没人回答他。+ a; H, {" A$ A4 T, |
“不,并不是视力的问题。只是这个世界上到处充斥着征战、杀伐、饥饿和死亡。人们遭受的苦难令我不忍睁眼卒睹。”沙加清秀的眉眼间泛起淡淡的愁容,好像夜晚皓月边撩过的几抹浮云。
% f& e+ r2 [' c/ X3 V' U( M% c“说来似乎有些可惜呢。”穆歪着头表示出自己的不理解,“虽然闭起眼睛可以避开看见痛苦,但岂不是连欣赏快乐的机会也要一并错过了?”% G5 Q { Q6 v; r6 b
“你说的快乐并不是真实的。那不过是一只树上的鸟儿口中所含的金子倒映在水中的幻影。”沙加摇头道:“因世人的痛苦而带来的悲哀正是我小宇宙力量的来源。它积聚在我紧闭的双目里,愈久愈强大。没想到成为一个圣斗士意味着我须用来自于痛苦的力量拯救人世的苦难,也是世事无常。如果我睁开眼睛,这些年积累的修行怕是要受折损。而且现在的我小宇宙尚不成熟,要是控制不好可能会让你受伤。虽然我真的很想见你。”9 w# G. ]: O) L2 c
“诶……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很简单的!”穆思考了数秒中,随后忽然蹲下身子,大咧咧地抓住一只本在结印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直接摸一下不就解决了。”6 l9 v+ n6 i3 ?+ z9 f
穆的突然举动起先让毫无准备的沙加心中一惊。他下意识地想躲避。只是穆动作太快让他一时挣脱不成。他的手轻轻触碰到穆的上。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光滑的肌肤比云朵更柔软,比美玉更温润。这是沙加有生以来第一次触碰到活人的身体。他忆起自己幼年时在印度度过的时光。那时候的他每天凌晨都会身着洁白的袈裟,手提一盏长明灯,穿过浓密的晨雾沿着冈底斯河踽踽独行,为前夜死在河畔的人诵经超度。被河水冲刷上岸的尸体横七竖八地陈在地上,因河水的浸泡变得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的腐臭气味极像巫师下的诅咒,重重包裹挥散不尽。不远处送葬人的恸哭、将死之人的呻吟夹杂着野狗的吠叫声声传来。他赤着双足走在泥泞的河滩上,忍受着从脚心阵阵传来的刺骨寒冷,任凭漆黑的河泥污浊自己那双如白瓷般的脚。“我能感到这些尸体的温度已经变得像滩涂上的污泥一样冷得钻心了。身体若是变成这样即使拥抱着重要的人也只会让对方觉得寒冷罢。”他常常这样想着流下眼泪,“那么——他们活着的时候呢?”穆的体温里充满了生命的跃动与澎湃。这似乎就是他要的答案。那微微跳动的脉搏仿佛在吟诵一首古老的诗,纯粹而神圣,在沙加眼前暗无边际的世界里久久回荡。尽管他坚信真正的快乐本不存在于凡尘俗世上,但依然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喜乐从心底的最深处如山涧般缓缓流淌而出。: Z( g' O/ G6 s6 D
“谢谢你,我确实感觉到了。”沙加满意地把手放了下来。
8 M* K2 Y- L9 h+ ^“其实我对你也有种特别的好奇。”穆蹲在地上没有起身,他双手托住下巴睁大了祖母绿色的眼睛,数着散在沙加额前的细碎金发,“这是我第一次凑你那么近。记得师父曾说过你和阿释密达大人长得很像,所以我一直想仔细看看你。”& ?$ H \( \0 m5 N, P
“你为什么会对我的先代那么感兴趣?”沙加问道。
. ~' q" h7 b0 P* a o; G# f, k4 e“因为当我在嘉米尔的时候听说了许多关于他的事迹。最令我动容的就是他献出自己的生命用108颗木栾子制作了一窜用以封印冥王军灵魂的念珠。正是这伟大的牺牲换来了圣域军与冥王军总体战局的变革。传说他圆寂的地方正是在我氏族居住的公馆,也就是我以前修炼的地方。”穆兴奋地说:“所以我每每想到他就觉得很亲切。感觉他一直都在那里陪着我修行!”) i* I5 o, p; F5 {7 o2 g. q
“真是无聊的想法……”沙加撇撇嘴,轻声嘀咕了一句。他本想告诉穆也许自己那位两百多年前的先代早该不是成了佛陀便是又轮回了几世。但感受到穆那抑制不住的兴奋雀跃,也就懒得解释下去。“对了,差点忘了重要的事!”穆忽然直起身一把扶着自己的额头激动地喊道,又把沙加吓了一跳,“我今天是特意来祝贺你入主处女宫的!”说罢他笑眯眯地抓住沙加的手握了握,“恭喜哟!”
) p) b4 q3 l1 b& Y* F, ^( p/ G“那不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么?”沙加又是一阵莫名奇妙,他觉得穆的种种想法举动总是不着边际,可本人却总能搬弄出一套更加离奇的解释来自圆其说。. J; Z* n7 ~6 L3 t4 e" J! n( o# K
“是啊。”穆郑重点头,“我以前不是就对你们说过:在一起修行的伙伴中,每有人继承圣衣我都要去他新入主的守宫恭喜一下。可是由于我还没有成为黄金圣斗士,不能任意出入十二宫。只有等到师父每月一次在教皇厅书房例行公开接待访客的日子,我才能趁着面见师父的机会顺道来拜访你们。下面的四座宫我都已经去过了,这个月轮到来见你!”( x( c- i( v4 n6 \. K. i+ R% e
“对不起,我已经忘记了。”顺着穆的话沙加集中精神在记忆的碎片堆里搜索了一番,最终一无所获。随后他将脸转向位于身侧的天蝎宫方向说道,“其实你这样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心情就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本是时间最容易带走的东西。相信你也知道,史昂大人最近已经宣布让卡妙继承水瓶座圣衣,这样一来除白羊宫以外的十一宫都已经有了各自的主人。等你再花上好几个月走遍所有的守宫,其他人怕是早就没了心思。因为那种初获圣衣的喜悦怕是早就被别的心情代替了。”) f+ N# p. ]2 S3 T
“心情也许确实是转瞬即逝的东西。”穆站起来走双树的其中一棵下面坐了下来。他人靠在树干上手抱住双膝喃喃地说:“可是我相信记忆却是可以长存的。即使我自己没有得到圣衣,却依然为你们感到高兴。对朋友许诺过的事也自然一定要做到。”1 Q: F* r6 }# ? d2 d
“但你看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沙加轻轻摇头,“即使你自己把那份誓约看得很重要。”
( K, g1 s& v- M/ M“不是哟,并不是你忘记了。”穆一个翻过身爬到沙加面前,伸手指了指他的胸口,微笑着说:“只是它睡着了。”+ W7 U' A9 \ K0 M5 V: @
“如果某段记忆睡着了的话,那也是因为心情的改变造成的。”沙加淡淡地回应道:“得到圣衣也许起初是有人会产生愉悦感,但很快就会被沉重的责任感替代。你执着于兑现自己当初说的话是因为你至今还没有继承圣衣。你对它的认识至今依旧停留在自己理想中的美好幻象里。可你却无法体会那份使命带来的刺痛,因为那是你没有的经历……”沙加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他能感知到穆原本和谐宁静的小宇宙里起了一阵微微的波动,好一会才渐渐平复下去。穆作为当今教皇唯一的弟子,常常在时常的训练中展现出他资质不凡的小宇宙和冰雪聪明的头脑。这样的天之骄子本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踏着圣域高升的台阶平步青云。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从到圣域开始他就始终被史昂遗忘在白羊宫某个阴暗湿冷的角落里。结果不仅没能顺利继承圣衣,到头来还像个切利尼作坊里的学徒工一样终日在研磨各类圣衣修补材料中妄度年华。日复一日的辛苦劳作令原本纤细修长的手指上常常缠满了粗糙的绷带,有时还渗出点点斑驳的血渍。穆就像所有早熟的小孩一样,每每有人问起他都微微一笑不予置评。想到这里,就连向来不问世事如沙加,此刻的心中也有一股惋惜之情油然而生。“等有朝一日你继承了圣衣就能懂了。”他生硬地安慰道。
. q* l% v. _3 ~& v“……我的资历确实不够。”穆爬回原来的位置重现坐好,“也许因为白羊圣衣太特别了。毕竟它是唯一一件自神话时代起就从未被破坏过的圣衣。”
* d. I% f8 U) Y0 f- V“这不就是因为历代的白羊座都是你们圣衣修复师么?”沙加回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他这才发觉自己正像个普通人一样地聊天。他们进行对话的目的不是为了追求真理,也不是为了修炼小宇宙,只是为了单纯的感官快乐。不管是在印度寺院还是在希腊圣域,沙加都活得像个出世已久的苦行僧。在终日的冥想中他与自己的心灵进行着永无休止的对话。宇宙的规律、万物的生灭和人生的疾苦——有无数的真理等着他去探寻,有太多的人需要他来悲悯。他不得不将自己摆放在高高在上的莲花座上,相信只有端坐在那里才可以开启心智超然地俯视地上的芸芸众生。他可以为他们悲伤,却不能像他们一样处世。因此无论在关系上有多么接近——不管是寺庙里共同祈福的僧侣还是圣域中一起修行的伙伴,哪怕近到与米罗并肩作战的程度——在心理上他都始终刻意与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更不用说去尝试与他们结交品味友谊的甘甜。他的心好像装有一幅伊卡洛斯的翅膀,总是向着遥不可及的圣光越飞越高,越是接近神,越是远离人。+ J2 z z1 k1 r
“和修圣衣没关系啦。”穆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也不是历代白羊座都是圣衣修复师,比如阿弗尼尔大人和盖特嘉德大人就都不是。”随后他又开始解释道:“白羊座圣衣能始终完好无损的原理是因为这件圣衣会与主人的灵魂紧密联结在一起。而这个世界上只有灵魂是无法被分割的。反正……这要求穿着白羊圣衣的人拥有超于常人的意志力,否则就会被圣衣的力量反噬导致精神崩溃。所以历代白羊座圣斗士虽然未必是圣衣修复师,但念动力必须是十二人中最强的。我不被圣衣承认也许是意志力还不够坚强……”穆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沙加身边耽搁得太久。于是他匆匆忙忙站起身来冲着沙加挥了挥手就朝花园外走去,“说来我见师父要迟了!谢谢你!”! D. q" j0 g) X2 ?! k
“穆……”沙加叫住他。
% b/ M/ ?4 i) R/ \4 v- O“有什么事吗?”穆眨着大眼睛回头问。
* a4 {* M/ G9 @6 @ O“你的左肩上沾了一片花瓣。”
: ]. T+ ^2 z) A% b4 q“啊?还真没注意……”穆别过头去抖了好几下肩膀,可花瓣却像扎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w1 \- U! f% ?" S# m f) b/ t
“算了,万物皆有灵。既然它与你无法割舍,我便把它送给你罢。”沙加朝穆轻轻点了点头,“我的小宇宙就融在这片花瓣的世界里。请你把它带在身上。它会保护你的。”' i( @1 T }# N9 Y# e/ r- a
穆摇头坚定地回答道:“我成为圣斗士就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如果我现在要依赖别人的庇佑将来又何以担负守护整个世界的责任 ?”% C! ] C6 H' H0 a) f; z! d# `
“抱歉……是我思虑不周。”沙加心中暗怪自己语失。虽然他平日说话素来不留情面直来直去,但想来穆的话有些道理。他本也无意在穆的心结上继续平添纠葛。
2 A+ r" J4 _6 H& t: n“不,我要感谢你!”穆小心翼翼地把花瓣摘下来捧在手掌心上,对着沙加回眸一笑,“我当然会好好珍惜你的礼物。因为你是我重要的伙伴!或者说,我该把它当作一张你花园独发的孤版明信片?”3 |% D4 b" Z1 Z3 u, s+ ?. I9 y
“哈,随便你。”沙加不由自主也跟着扬起了嘴角。接触、交谈和微笑,在与穆相处的短短几分钟里沙加把一生几乎没经历过几次的事做了个遍。穆好像天生自带神奇的魔力。在他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太阳般的光热,没多久就照得沙加那双蜡制的翅膀融化不见。对快乐的欲望使他整个人从高处重重摔落下来掉到穆面前,瞬间退化成一个普通的凡人。这种心境的变化让沙加局促不安。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深知追求享乐的欲望乃是引人堕落的罪恶之源,但又不得不承认与穆平淡相处得来的喜悦恰似铃兰花的异香,令人不由自主暗生贪恋。
) i- E% d0 ?* a% Q7 \他张开口本想道别,却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话,“希望下次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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