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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智慧的僭越. P/ s, z! l*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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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这里了。”沙加站在水瓶宫里面对着一堵空墙自言自语道。这面墙看起来和周围的墙并无二致。柔和的月光将回廊上一根根爱奥尼柱古朴雄浑的剪影映射在暇白的雪花大理石上,一光一影交错平行,充满了秩序的美感。沙加抬起右手面对墙壁打了个剑印。他点燃小宇宙,将力量积聚在竖起的食指和中指指尖上,随后集中精神对着正前方轻轻一点。小宇宙的微光就如涟漪般顺着发力点向外晕散开去。在力量波及到的范围里渐渐浮现出一条条渗着寒气的暗蓝色的荧光线。随着光晕覆盖面积的不断增大,那些蓝线终于连在了一起,隐隐地在墙上形成了一道门的轮廓。门面上还精湛地勾勒出斟酒少年伽倪墨得斯的浮雕图案。少年被雕琢得活泼俏丽,栩栩如生,仿佛皮格马利翁的大师之手曾为之辛勤劳作过。他有一头俏皮可爱的浓密卷发,莲藕般的手臂挽住一个安佛拉酒瓶,圆润的肩头从他身穿的多利克chiton里袒露出来,脸上洋溢着甜美神秘的微笑。这般可人的模样若是能够像伽拉忒娅那样得到鲜活的生命,绝对可以令众神之王继续为之魂牵萦绕。
& F) Y9 V. V! m" n4 _. ~ B“真是个精美绝伦的暗门封印。而且确实很难被发现。”沙加不由发出一声赞叹,“不愧是卡妙。”他刚想伸手推门,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 U% x, a4 R. v* R, E“沙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 B5 V) i1 d' n0 V1 Y“在圣斗士里能毫无声息靠近我到这个距离的人恐怕也只有最善于偷袭的你了,米罗。”沙加头也不回地应道:“但这个问题显然应该由我来问你更合适。你没接到命令吗?最近有人谋逆。现在全圣域都处于戒严状态。所有黄金圣斗士都须驻守各自宫中待命。没有诏令不得在十二宫之间任意走动也不可觐见教皇。你不守着天蝎宫跑来这水瓶宫干什么?”! J9 ?# J' m/ j
“呵呵,真是个好问题!”米罗冷冷地笑道:“就是现在的情况让我怎么还能在天蝎宫里呆得住!据说童虎大人已经把卡妙召去了三天三夜——这本来就已经够有够令人不安的了。现在大半夜的你又突然以教皇召见为由要求通过天蝎宫。在你走后我就忽然觉得各种坐卧不宁,才想跟过来看看。果然觐见教皇只是你的一个幌子。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的直觉准得可怕!”9 i- k+ D1 s5 s4 w
“我没有骗你。”沙加淡漠地说:“我确实要去教皇厅。当然是去呈交我在这里发现的东西。只不过方才路过的时候觉得没有必要与你废话这么多细节,就直接说了结果。”/ h3 V. s% I$ L9 H; K( `- }
“这么说……居然是童虎大人派你来水瓶宫的?”米罗惊讶极了,呆立在原地好久不动弹。
# E# M& ]3 o: i E“看来你终于明白了。”沙加微微点点头,“知道了就回去吧。我可以当作从来没在这里遇到过你。”: R4 m) N i+ p u
“喂……沙加。”米罗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语调中带着不容辩驳的肯定,“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不管你在找什么,这扇门里的东西必定不是你想要的。所以你回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7 m; z! I, y- }( m' n沙加有些意外,正要推门的手因此停了下来,“哦?看来你知道里面有什么。你们两个该不会在密谋着什么吧?” i; ]" s. T9 ]5 q8 C* t5 U! M' C
“我确实知道。所以才告诫你不要去触碰里面的东西。圣斗士也好,普通人也罢,每个人都应该被允许保有自己的秘密。”米罗郑重地说:“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和卡妙绝没有任何背叛圣域的念头。在里面只有卡妙重要的私人物品,和圣域的一切大小事务都没有关系。”3 ?7 a( O6 u: b/ s% ]
“对不起,我只管执行任务。有什么话你们日后自己去向童虎大人解释吧。”沙加紧闭着眼睛,警觉地探测着着米罗小宇宙里上下起伏的澎湃波澜,“有些地方我个人也觉得好奇。比如说,我现在开着心眼看这门上伽倪墨得斯的形象,竟觉得和你映出的轮廓线有几分神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说着沙加就又伸手去推门,“难道说卡妙当时做这扇门的时候找了你当模特……”话还没说完,他就感到米罗那原本就不稳定的小宇宙里猛然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攻击性。沙加敏捷地凌空跃起,一个后空翻落到了墙的另一侧。他原处位置的地面上平添了三个如弹孔般的洞眼,“咝咝”地冒出缕缕青烟。
- G5 ?- m* x0 ^“你是要来真的吗?”沙加沉着脸。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米罗的固执依旧让他不悦,“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在这里动手就等于背叛圣域。不需要修罗到场我就会亲自动手杀了你。对我而言这是名正言顺的正当防卫。你可想清楚了。”
# b* T6 a8 h* ?# D: _3 J0 [“这种事情还需要多余的思考吗?”米罗的指甲早已变得像盛在琉璃杯里的葡萄酒那样鲜红剔透,“身体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最好的选择!”说罢他就以光速移动到沙加左侧,猫下腰,趁着沙加的小宇宙还没完全打开就将手中积聚的猩红毒针又向他发射出去。( ?9 k% z% u0 D* \: R# V. z. V
“唔……”沙加猝不及防,他下意识地侧过身子却没能躲过突如其来的攻击,被打中的地方顷刻喷涌出了点点鲜血。
. }8 T6 y6 s- T1 \' ^5 G& V“这七针只会阻碍你的行动能力。”对手是沙加,米罗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放弃平时一针针折磨对手心志的惯用手段。而是选择直接把七发毒针一起连发出去。同级别圣斗士之间的对决胜负生死只在分厘之间。“告诉我,那个童虎大人支开卡妙大半夜要你鬼鬼祟祟地来这里,到底是在找什么?我就不信他派你来前什么都没跟你讲。”他小心地向后跳开一步,就像沙漠里的蝎子担心中毒的猎物拼死反扑,“趁我还没想破坏你的精神系统,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不然的话你就只能在精神崩溃和肉体死亡里选一样了。”
- |+ c+ k6 `* F; `& v“米罗,依我看该受拷问的人怕是你自己吧。”沙加清冷的声音如同一缕轻纱,穿梭飘荡在水瓶宫的廊柱之间,“之前杀了那么多人的你最终会掉到六道中的哪一道呢?”8 `+ [7 |# \/ x" C0 Q$ w
糟糕,是幻术!米罗心中暗叫不好。难道打从发现他开始沙加就借着说话的当口暗中做好了准备?正思忖着如何应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已经被吸入一个诡异的空间,身边出现了各种恐怖的场面:许多赤身露体的人被投在一口大铜锅里烧煮得皮开肉绽;另一些人则是被直接丢进冒着滚滚浓烟的烈火之中烧得周身通红;整群整群大肚子的饿鬼在地上匍匐着,口里流着涎,浑身散发着令人掩鼻的恶臭。他们伸出舌头像狗一样舔舐着从那些裸体身上的疮流出的脓水……
& |3 i5 i: Q. d, x6 F/ J! G沙加同样小心翼翼地等在原地,确认感觉不到对方的小宇宙后才转过身去。罢了,米罗最可能掉到的地方莫过于地狱道或者饿鬼道。不过他真的就这么容易地死掉了吗……想到这里他忽然感到莫名的遗憾,他轻声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你只有这点实力。我对弱者的死从不同情。死亡才是他们最大的解脱。”可就在手要触及到门的一瞬间,他感觉背后忽然投来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将整座水瓶宫照得通亮。
. _( s: Q9 O2 @! K& C! B“还是回来了呀。你要是一直在里面出不来我会觉得很失望的。”面刚刚逃出生天的米罗,沙加露出复杂的神情,刚才的遗憾里竟渐渐浮出一丝微妙的欣慰。
- L2 E. U8 ?, O8 x1 \# |7 c“可惜,你那些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都不喜欢我。枉费你一番好意把我送去给它们吃。”米罗喘了好几口气。就在被吞噬的一刹那,他将自己的小宇宙提升到一个至高点,才从幻术的迷宫中强行挣脱出来。
3 x, N0 `2 M4 D+ f6 E“你今天变得很奇怪呢。”沙加用自己的小宇宙继续捕捉米罗内心的动息,“我记得你好像向来不爱管闲事。现在居然会为了一件所谓的'私人物品'在此与我大动干戈。这可不是你的做派。”
+ r! H3 o9 ~ F- k6 s“会这么评价说明你根本不了解真正的我。我可从没说过自己什么都不在乎。”米罗的嘴边扬起一个浅笑,月光下碧蓝色的眼睛里跃动着青色的火焰,“在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对我来说比生命更重要:第一是伙伴;第二是约定。眼下这两件东西和这里发生的事都有关系。你觉得我还会像没事一样地离开?”说完他右手握紧的拳头朝直接沙加的正面挥去。3 l3 l( [/ ~" _6 T, ~4 D, O
“伙伴和约定么?这话总觉得以前听过……”沙加轻盈地侧身一闪。染着一层白霜的长发在夜色下仿佛海燕张开的翅膀般上下翻飞。他身后的墙刹那龟裂开去。大理石爆裂的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如敲冰戛玉,久久回荡。他一边调整重心一边露出开悟的表情,“我有些想起来了!忽然觉得你很像一个人,他也曾说……”
! T, a5 y! B- M# h; k6 s“别开玩笑了!”话到一半就被米罗的拳头生生打断,“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不是像这人就是像那谁。光一个卡妙已经够烦人了,现在你也来这套。到底有完没完!”
2 n4 V' P- Q) m; I& ~米罗与沙加的对峙仿佛拉动波赛冬战车的四匹金色战马在捉对撕咬。两匹卷起惊涛骇浪,蹦腾汹涌如同米罗的进攻;另两匹表面风平浪静,水下暗流涌动恰似沙加的防守。长期的共同合作让两人对彼此的一招一式都太过熟悉。他们缠斗在一起难分伯仲,金色的圣衣在黑暗中互相碰撞,擦出点点火花。, E: @. C _: G( L/ g+ n
为什么会有我和卡妙以外的人知道这件事?此时米罗在心里反复地思考着这个疑点:一直以来它都是我们共同的秘密。而且那家伙历来谨小慎微,应该不会在言行上有所纰漏——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边揣摩着这些疑团的答案一边战斗着。长期执行暗杀任务的经历在米罗身上造化出了一个可贵的战斗品格——持久的耐心。虽然他平时有些毛躁冲动。可每到锁定行动目标的时候,他的表现简直堪比伏在树上的隼或趴在洞口的猫——可以整日整夜地一动不动只待到猎物从隐蔽的巢穴里探出身子。眼下他正将小宇宙保持在一个中等的恒定状态,拳脚并用,攻势凌厉却不失章法,耐心地等着对手在密不透风的压迫中自己出现闪失,届时再将身上积蓄已久的爆发力一并攻入。只是这会他的思路被各种疑问困扰着,怎么都挥之不去,越盘越多。
+ l* m X) h/ ~沙加的防守滴水不漏。安静沉稳的个性在实战中给提供了他很大的好处。面对米罗电光石火般的拳速,他只用推手一次次借着对方的力量巧妙地化有为无。他同样蓄势待发等待着恰当时机,小宇宙里暗藏的强大攻击性就好比古罗马龟甲阵那隐蔽在矩形盾牌下的利刃,只等上来的敌阵漏出破绽便立刻给予致命的打击。渐渐地,他开始透过米罗纷乱的心绪察觉到了凝聚在里面的不安与纠结。于是索性捅破天窗开口问道:“你一定在烦恼我是怎么顺利找到这里的吧?”
# ^5 W( P/ c7 I7 c2 P. ]& ^" A“你想说什么?”米罗被沙加的读心术乍得一惊,手上的动作立刻跟着迟缓了不少。
5 {1 n& x! v7 x“那是因为……”沙加不紧不慢地说:“卡妙是曾经遇到过死界之蝶的人啊!”1 b9 D- F6 C8 |8 o$ b8 R. Q/ v7 t: a
“怎么可能……”米罗瞪大了惊讶的眼睛,“你是说卡妙中了那个什么死……蝴蝶……”话到一半,胸口就生生地挨了一掌,强大的冲击力迫使他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如果不是黄金圣衣的保护,他的心脏就已经被直接打穿了。. F9 l9 |" h2 V8 m
“是死界之蝶。”沙加纠正道。
+ d$ v$ m3 E6 I2 Y* b4 X0 [6 S米罗一手扶着胸口,脑里努力细数着关于“死界之蝶”的点点滴滴。终于依稀想起史昂在离世前不久的一次小型例会上似乎含糊地提到过这件不祥之物。米罗对此类例会的内容向来兴趣索然。冗长的报告里通常掺杂了太多政治语言的虚华,如同塞壬哼唱的靡靡之音,专哄得听众昏昏欲睡。自身态度的怠慢再加史昂话语的语焉不详,使得米罗至今只能大概知道这是一种可以控制人精神的冥界蝴蝶,连名字背得颠三倒四。“他为什么会中那种……”米罗被自己的震惊完全鲸吞,冷不防身前又挨了一下重击。更强大的力量让他撞在厚重的墙上,整个后背镶进破碎的大理石里,最后身体才靠着不可抗拒的地心引力软绵绵地垂落下来。
# g6 G. C: ~% D( m* G% B“你太着急,我可没说他中了死界之蝶。”沙加收起攻击的姿势向他靠近几步,“我只是说他曾经接触过它们。”
( ?: c! ?, V' w5 r. R/ ]# V/ o“那是什么时候?”米罗嘴角淌着血水,人勉强支撑着半跪在地上。但此刻的他浑身血脉贲张,根本顾不得疼痛,大声冲沙加嘶喊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快说话!混蛋!”
7 y( p; I* V, A! Z“你真激动,大吼大叫可不是拜托人回答问题的态度。”沙加托腮细细品味了好一会米罗情绪里的跌宕起伏后才慢吞吞吐出了几个字,“我不知道。”
0 A3 N7 e2 s) z2 P' _2 U“什么!”米罗的心脏跳到了喉咙口。 ~. V4 h3 c, A) f& f- Q. ]0 i
“他身上有不少死界之蝶的鳞粉。凡是他触碰到的地方也都会沾染上他身上的粉末。房间里那件东西( g# U6 C: r1 ^5 W* E
上也有。”沙加解释道:“但是很难判断其中发生的先后顺序。或许卡妙在来圣域之前曾遇到过什么事,让他接触了死界之蝶;也有可能他身上的粉都是从那件东西上面沾来的……”沙加把头转向暗门的方向。他侧着脑袋像是在端详,“既然死界之蝶是属于冥界的。我推测没准卡妙暗藏在里面的东西和229年前的圣战有关……”
' X! B* Y D# b1 Q5 Y, q“那没可能!”米罗失声喊道。
! f$ _& p" s4 c% N9 u( e“你就这么肯定……”沙加回过头来继续若有所思地面对着米罗,“其实呢,卡妙没准自己都不知道身上发生了什么。毕竟那种蝴蝶的一大作用是为冥王军收集情报,就算燃烧黄金级别的小宇宙也侦测不到。除非动用神的力量——可女神还没有降生不是?不过有趣的是卡妙就算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粘了鳞粉,但他确实是从死界之蝶在圣域出现的前后时间段里忽然开始频繁出入档案室的。虽然这两件事之间看起来未必存在联系,但也说不准他是否察觉了什么异样。”
: K( v L; t1 Z9 g4 o“……为什么……我会一点都不知道……”米罗结结巴巴地说。太多突如其来的变故仿佛投入脑内的炸弹,让他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晕眩。 {6 e3 G9 A3 E0 K f# W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不让你知道不是很合理么?”沙加的话语带着他惯有的直接,“你性格那么冲动,知道了没保准就会自作主张胡来一气,反而会破坏他原有的安排。不过话说回来那房间里存放的东西他居然会毫无顾忌地告诉你这类脾气的人。要么说明那件东西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或者就是……你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以至于他不得不告诉你这个不为外人道的秘密。”沙加说到这里就沉默了。因为米罗心脏那阵猛烈的狂跳就是对他推测的最好回应。
/ f, ?# `( E; U米罗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他刚要伸手去擦嘴角的血,忽然触电一样地停下了动作,“等一下,你刚才说连黄金级别的小宇宙都没法查出这种鳞粉的存在……”一股强烈的不安从他的意识深处滚滚而出,像灰色的梦魇一样压得他胸口透不过气。一直等到凝固的空气渐渐化开,他才得以问出了那个自己都害怕听到的答案的问题,“这一切你又是怎么知道?”* u- g: V1 `, ~/ v: w( n5 \% w
“这个嘛……”沙加一跃向后跳起,用念力悬浮在半空中,“当然因为我有了特别的能力。”他空灵的声音在虧凸月投射的朦胧中袅袅上升。- Y" K! ` f% H
“你……”米罗虽然已有了些不祥的预感,但当看到一只闪着暗紫色荧光的蝴蝶从沙加玉脂般的右半边脸上变得越来越清晰时,他还是像被夺去了魂魄一样直愣愣地仰望着眼前的景象,久久挪不开视线。沙加的小宇宙起先并无变化,像点在墓道里的长明灯般静静地燃烧。没过多时却又如昙花般在某一瞬间几乎以爆炸的方式绽放开去,释放出的能量好似行云流水,源源不断地从花芯向四面八方循环流动,如同在演绎生命的轮回。9 U- ?2 R* W5 B6 ^$ F8 `! |
周围的空气随小宇宙的裂变形成了数股气流,在水瓶宫的各道深径中穿梭呼啸。米罗那头碧蓝色的长卷发肆意地舞动着。他站在逆风里,迎面而来的不只有风,更有强大的气场正来势汹汹向他扑来。可对方展现出的压倒性力量非但没有让他退却,反倒变成了倒进火里的的助燃剂。敌人的危险、强大、以及游走在生命边缘的刺激,将他周身的热血催升到了沸腾的顶点,“弄了半天原来是你中了那什么蝴蝶,难怪说起话来弄得这么诡异,真有意思!”他一扫之前的颓势,兴奋地舔舐掉嘴角的血渍,露出闪闪如炬的目光,“就让我用毒针把它撕碎吧!”
0 ]/ J( u/ h% P w* r% Q5 j9 G卡妙坐在教皇厅的书房里。他身着一件典雅的竹青色diploid长袍,坐在一张堆满纸莎草卷轴的书桌前用芦苇管笔蘸着墨水抄写文件,宛如一位托勒密王朝时期在亚历山大图书馆工作的学者。他身侧的一张矮凳上高高堆放着十来块由黄金铸成的表板,即使在人造的灯光下依旧熠熠生辉。童虎就坐在离他不远的主办公桌上,手头也正拿着几本不同语言写成的文件翻看。他把教皇黑色的法袍披在肩膀上,里面穿着一件收腰的玄色锦衫。上绣着古朴的焚金式纹样,立领则镶一条精致的金丝边,淡雅不失高贵。3 t( Y- k% h; z1 d: r
“我一直都觉得圣域的十二表法典只有这一套黄金孤本不保险。所以特意叫你来抄写一份卷轴本以作备用。如果可以,来日最好还能有一份拉丁文的对照本。毕竟都是死去的语言,要像罗赛塔石碑那样有两种以上的语言对照才能保证里面的内容不会失传。”童虎目不转睛地盯着文件嘴里开口道:“只是太过辛苦你了。”0 R! H1 Y$ ?, S5 r8 G9 u
“您言重了,我尽些绵薄之力完全是应当的。”卡妙一面埋头工作一面敷衍,“这想法很周到。一扇大门若是只有单把钥匙却没留备用确实存在隐患。您若嫌不弃,等我完成抄写后马上可以就开始着手翻译。”. h3 g6 n( H/ r$ ^2 @7 t7 P$ c
听到说“门”字,童虎抬起了头看向卡妙。东方人特有的杏仁形眼睛里瞳孔闪着黑曜石般的光泽,“你抄到哪里了?”) ?: S9 y3 h+ L- B" w
“天秤座(第七)法表《土地和房屋》的第二条。”
& `0 I+ M% V' `“那条说的什么?”- R I" V7 a( E* J
卡妙放下手里的笔,双手捧起搁在桌上的那枚厚重金板,顿了顿嗓音,像书斋的孩子背书一样有口无心地念道:“黄金圣斗士未经教廷许可不得以任何理由对其守宫的原有设施进行结构改造,包括私自建筑宫室、拆除隔离墙、挖掘地下室或搭造阁楼等。一经发现以谋逆罪论处,判死刑。”
& A1 Z8 A9 n' Q# G“明白了,你继续。”童虎瞥了眼卡妙脸上恬淡的表情又转过头去自言自语道:“我认为法律的正义性在于它是对于中庸的权衡。中庸即是最高的美德。法律可以保证所有人都尽可能将中庸之道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而且对每个定义上的自然人都是公平的。”2 w. W$ R0 [7 X1 t E- g5 ?
“您所言极是。”卡妙在一边轻声接口说:“过度与不及的行为都是不义的。勇敢过头就是鲁莽,缺少勇气便是懦弱。”' H" C, n9 q- Y2 _1 X" }
童虎微微点了点头,抬头发现有一只蛾子正钻在头顶上吊灯的灯罩里横冲直撞。他索性放下手中的文件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那只蛾子,想看它究竟到几时才能发现四下周围的无数出路,“说到法律,我又想起了一件事。你是否知道后来巨蟹座的迪斯马斯克是怎么处理那具叛徒尸体的?”4 F3 O- M% H m- T
“略有耳闻。”卡妙将一页新抄好的卷本举起来放在光线里照了照,似乎是在掩饰自己的表情,“听说后来他把那具尸体丢进爱琴海了。”
, B1 U. B/ o. E“哦?没想到他处理起来竟是如此干净得过分。这么怕和叛徒扯上关系么?”童虎挑了挑眉毛,“让我猜猜,该不会是你提点他这样做的?我看他也不是什么细致的人。”! d# n" N- V; ]. \! Y
“我确实给他看了法典内容,提醒他注意事项。至于后面该怎么做那是您派给他的任务。我无权干涉。”对童虎这个试探的提问卡妙显得毫不意外。如湖面般平静深邃的藏青色眼睛里反而隐约流露出一丝对他来说极为罕见的得意之色,“适时帮助一下不守规矩的同僚也算尽些档案管理员的小义务。”
{$ A( w4 y w) t2 }( F! Q“我总在想……这个迪斯……你们个个都说吾友对他心灰意冷,听之任之,他才会始终一副不成器的德性。”童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可是你有没有觉得?或许这个小鬼其实是被宠坏的。放任自流未必是因为心死,也可以是吾友太溺爱他,舍不得管教。”
' i7 V) t- w% j8 l E) i“对于先教皇的做法我不敢妄加评论。”卡妙起身拿了一张新纸又开始抄写起来,“不过我知道心死是无及,宠溺是过度,它们都偏离了中庸。如果葡萄园的灌溉从这两口泉眼只取一源,那长出来的葡萄注将不会甜美。”0 b! a: [# R; a3 e
“呵呵,说得很有道理。”童虎笑了笑,视线依旧随着那蛾子粉白色的翅膀移动,“不甜的葡萄应该早早剪除,免得影响来年的收成。”
& Y& N4 f# G& @# T4 A“那全凭葡萄园主人的意思。”卡妙直起腰,恭敬地欠了欠身子。4 X4 _* z" i8 F. C5 u( n
童虎终于回过了心神志不再去专心研究那只灯下的蛾子了。他侧身靠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斟酌了好一会才开口说:“其实也没有必要。长不好的果实就像先天残疾的胎儿一样,即使什么都不做它撑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掉进泥土里烂掉。”6 N; R6 A% m& b f1 V2 t
卡妙低头继续抄着稿子,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和落笔的节奏保持在一个频率,却听到童虎的声音又在自己耳畔响起,* x" P! Y9 Z* n) F0 x2 `7 }
“我接到报告,听说加隆从海牢里失踪了。”$ r3 z9 \$ b5 m: g3 B
“啪”卡妙本在疾书的笔骤然停了下来,一滴斗大的黑色墨汁滴落在深棕色的纸莎草纸上,沿着粗糙的纸纹慢慢化开。他皱起眉头,无奈地看着眼前这摊正在扩大的污渍小心翼翼开口道:“竟然有这种事?”
! J f- |8 K( V7 l X2 w1 H“你没必要少见多怪。”童虎终于从卡妙脸上看到了他所想要的表情,不再急于追击,只是淡淡地说:“看来那座海牢没你说的那么固若金汤啊。”2 w7 R+ ?; a8 U f: Z6 M. t4 l% ?6 s& K
“是我失察了。”卡妙站起身,走到童虎的办公桌前单膝跪了下来,“愿在此承担所有罪责。”
$ p0 \+ Q, _! m) m8 |( w* O童虎眯起眼睛愣了一会,随后看似不以为意地朝他摆摆手,“你也不用这样引咎自责。加隆嘛, 许是涨潮那天淹死后尸体变形漂到海里去了;他身受重伤,要真是自己逃出去估计也是个死。总之结果没差。真要怪也是该怪那些看守办事不力。再说我不是已经在罚你了?”他朝卡妙的书桌瞥了瞥,示意他坐回原位,“把那张弄脏的纸扔了吧,已经洗不干净了。”6 y1 k* o" S! {
“是。”
3 W7 r A8 a: w% D' Y9 C/ J1 `童虎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卡妙拖起长袍的尾摆默默回到原本的座位上。心里暗想他处处表现出的恭顺与平和又何尝不是在掩饰内在的心虚?和前些日子的迪斯马斯克简直异曲同工。但是就当他跪在自己面前请罪的时候,那寥寥数语里所带的决绝倒是坦诚得令人心惊,似乎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为包庇加隆而欣然赴死。这反倒让童虎心生警觉,本能地选择退缩。
# Z/ o% m8 w4 i( \7 a2 W“卡妙,你知道俄狄浦斯王真正犯下的罪行是什么吗?”许久的沉默之后,童虎幽幽地问道。
9 M7 A5 f+ P1 @- U5 z0 X“您总不会是想说他弑父娶母吧?”卡妙开始耐心等待对方祭出准备已久的答案。
2 p3 t; j5 p0 p7 ^“哈哈哈,当然不会。”童虎忽然开怀地一阵大笑,灯光倒映在他黑曜石般的眼眸上,倒射出两团烛火般微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若隐若现,“俄狄浦斯王犯下的真正罪行正是智慧的僭越。”
/ u- d; [2 u6 d+ O! `“愿听教诲。”卡妙听到弦外之音,便缓缓抬起头,伸手理了理落在胸前那丝缎般的藏青色长发,脸上带着专注。 i4 k, f- A; Y+ m' `
“俄狄浦斯虽然身背可怕的诅咒,但他本有机会逃出这命里的劫数,在科林斯的荒原上当个无忧无虑的牧羊人。可讽刺的是,正是他卓越的智慧却将他一次次重新卷入宿命的漩涡里。他就是因为认识了自身的智慧,才养成了高傲的个性,在无谓的争执中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智慧又给了他自信与正义感,引诱他回去拯救怪物肆虐的母帮;也正是智慧帮助他解开了司芬克斯的谜语,最终导致他迎娶了亲生母亲。从此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从命运织成的网中逃脱出来,只能在悲剧中步步沉沦。”童虎冷眼看着卡妙的神情,依是那么泰然。只是他微微转了下身子,不动神色地将自己那张俊秀的面孔悄悄挪往桌上台灯光源的不及之处,好像桌角边的昏暗能成为他浮躁内心的最后庇护所。这些微小的举动都没有躲过野兽的眼睛。童虎撑着头过了一会后才继续缓缓开腔道:“加隆也是一样的。如果他蠢笨愚钝,倒是可以听从他兄长的安排,在凡世上颐养天年,平度一生。可他的智慧偏偏让他认识了自身的能力,产生了一种虚无的崇高使命感。自我意识的觉醒让他不甘只活在自己兄长的影子里——他想要取代他甚至超越他;于是智慧便顺理成章地引诱他产生了谋取教廷的野望;最后也是在智慧的唆使下,他终于完成了这场蓄意已久的谋杀。同时也将自己送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化作鱼腹中的一堆腐肉。”教皇浑厚低沉的嗓音仿佛是古刹里的晚钟声,每置一声都摄人心魂,“有时候聪明过人反而会让人命定犯错,遭受劫难。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i6 e* `2 K! N- ~- X: Q8 _5 F
“是,敬谨受教。”卡妙弧形优美的睫毛如柳叶般低垂了下来。 |! @# _6 A7 t5 z, \(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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