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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心宿二$ g8 e+ U, R2 }: 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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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M e+ J) r& Q$ |. r两人高涨的小宇宙在无声无息中交汇、冲击，就像两个相斥的强大磁场围绕着各自的螺旋轨迹碰撞在一起。不稍多时，水瓶宫里除了那扇暗门外，所有的墙壁均开始出现裂纹，地板也在倾轧，还不时有雕花的碎片从正在开裂的天顶上掉落下来。
8 L& X3 z: g r) H Z$ ?虽然现在尚能与之抗衡，但放任他的小宇宙这样壮大下去怕是不妙。米罗心里这样想着，先让我控制住他小宇宙的爆发势头，然后再做打算。
6 l' U# \& }$ p5 p4 R“钳制念动波！”他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聚集到指尖，旋即由念力化成的猩红色的波纹伴随着呐喊声向沙加所在的位置扩散出去。: e& i) v/ `5 g$ j5 u) \; s
沙加双手结了一个天法轮印。那结印从他手心释放出一个形似月轮的金色光环。光环的面积逐渐扩大，投来波纹一接触便将其顷刻之间化为乌有。“米罗，别耍这种玩具招式。就凭你那点可怜的念力就来制约我的行动简直如同痴人想捞井中月、探镜中花那样愚不可及。如果史昂大人在世的话，或许他倒可以这么试试看。”沙加结了跏趺坐于悬空上，“你若不认真一点，我恐怕就无法保证你死得毫无痛苦了。”
( L# S M2 m, A7 d" j( f“失敬失敬，我确实只是想玩一下而已。”米罗自嘲似地抖了几下食指，像是要把残留在上面的念力甩掉一样，“技艺生疏了。很少有机会试这个招式呢！毕竟平时对付的普通人可没什么小宇宙。”他一边说着，心里早已大致计算出沙加刚才那道防御所能达到的程度。果然没过几秒沙加身前的光晕逐渐退散开去，像肥皂泡一样消失在空气中。而米罗要等的正是这个时刻，随着眼里闪过的一道寒光，他就已经出现在了沙加左下方的死角位置。米罗的移动和攻击速度在十二人中是最一流的，在只依赖视觉神经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跟上他的移动。通常敌人在真正能看清他的人影时都已经身中猩红毒针或是已经在咽下死前的最后一口气了。这次他故技重施，在小宇宙达到至高点后一下发力，向沙加的星命点连发数枚猩红毒针。眼看着那些致命的红光要命中对方的身体，他却忽然感到正有另一堵更坚固的壁障生生地阻挡了他的攻势。
- |4 F: t: V! u+ X$ e“什么……”他惊讶地眼看着沙加周身升起无数银白色的光点。这些晶莹透亮的光点如花粉般在黑暗中向上飘散。* |- H# |1 U* ?$ B1 C
“नमह् समन्त-वज्रनम् हम् - अलभ्यम्”沙加口中用梵音轻声吟诵的不动明王咒空灵如月下挽歌。那些光点附和着古老咒文的节奏在空中聚集起来，织成一朵硕大的睡莲一边盛开一边将他的周身包裹起来。
9 O+ o' S3 I$ n @“啧，原来这才是你设下的真正防御壁。”见此情形米罗只能无奈地先选择向后退却两步，“我想起来了！以前在中东战乱地区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好像用类似的招式阻挡过军队的热武器……是坦克还是火箭炮来着……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猩红毒针一时攻破不了的壁垒。不愧是专修防御型的。”
& q Z* Y& _" S, A- q% ^“你应该庆幸我的अचलनाथ只是单纯的防御壁。”沙加淡定地摇了摇头，“若是遇到白羊座的水晶墙，你打出去的那些针现在该扎回自己身上了。要真是那样倒可印证你所有的因果报应。”他说着手里就变换了姿势，将两小指内挟，两无名指压于小指之上，两中指并伸，打了一个口印。结界的辅度一下加强了不少，“擅长在暗中偷袭的你一旦将自己的行动暴露在明处就已经胜算尽失了。” ^0 K& l! ^$ v' {5 m E0 X% I
“呵，一味地固步自封也太无聊了！”米罗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就让我来告诉你，进攻从来都是最好的防守！”言罢他就用同样的招式发动了一轮进攻。这样的做法看似是出于急火攻心之下的莽撞，可实际上却是出自于另一番盘算：他心里忌讳着历代处女座圣斗士最大的奥义天舞宝轮。虽然至今为止他本人从没有见沙加使用那个神秘的招式——只是他幼年修行时从理论教材上习得一二：知道它是最强大的幻术系招式，可以瞬间嗜夺受害人的五感，效果等同于身中十四发猩红毒针。但在出招的过程中需要先将小宇宙提升到一个最高的迸发点——这个过程所需花费的时间恰恰会成为防御的真空期。因此只要他不断进攻，沙加就不得不将小宇宙的力量分有给自己的防御壁，从而无法使出天舞宝轮。而眼下一攻一守的拉锯战已经起了向千日之战发展的态势。这一定不是正在执行秘密任务的沙加想要的局面；相信自己只要持续不断进攻，对面转守为攻亦是早晚的事——而那种被动产生的反击正是米罗所想看到的态势——至于处女座的另一个群攻招式天魔降伏倒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物理攻击。他之前曾亲眼目睹沙加使用此招在顷刻间损毁防御森严的目标根据地，比如重刑犯监狱和攻防塔楼。但它的威力似乎只是在单纯地破坏表面的物质结构。并不像双子座的银河星爆以及艾俄洛斯兄弟光速拳那样可以在须臾间能产生对原子的毁灭性破坏力。米罗一边攻击一边不停估算着天魔降伏可能达到的破坏效果。忽然听沙加的声音在他头顶的上空盘旋。
6 i. t4 V$ Z1 v6 c, t“喂，米罗，有一点我真搞不懂你。你说自己重视同伴。可你每次出去杀完人后都带着一脸愉悦班师回朝。你难道就从没有想过，那些被你杀死的人也有同伴、家人和爱人？”
7 `$ \ E4 z) z“这有什么想不通的？”米罗莫名其妙地转了下脑袋，“为什么要去想这些没用的问题？我只需知道圣域不想让他们继续呼吸世界上的空气就足够了。至于说这些人的亲朋好友之类，只能说世上相互掠夺快乐本来就是常态。依我看，如果他们活着快活首先就让史昂大人心情不痛快；啊没准还有更多的人会因这些家伙而死，那岂不是就有更多的人要哭哭啼啼了。这么麻烦的事情既然理不清楚又何必烦心，不如想得简单一点，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自己觉得快乐就行了。对我来说，每完成一次任就能带来无与伦比的满足感；每经历一场战斗都会觉得异常的兴奋。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做这些事呢？”
/ C, @( `$ R( c“堕落。没想到你的快乐竟然是这样得来的。”猩红毒针散发出的红光将沙加的半边脸庞照得透亮，与脸上另一边的冷色月光形成了一种诡异的色调对比，“你身为一个圣斗士任由自身的俗欲支配，沉迷在凡尘中虚妄的愉悦中自甘堕落。你这样也配得上担当拯救世界的重任？”# z+ [/ v, m. o* t+ U) g- J
“哎呀，伤脑筋，居然被脸上挂着个冥王印记的人教训了。看来我这个圣斗士做得真失败。”米罗笑了起来，“你不觉得自己才是莫名其妙的那个人吗？每次做完任务回来都是满脸悲痛欲绝的样子。弄不懂你这又是何必？要是实在可怜那些败类，你大可以回绝了史昂大人的安排，相信他也不会过分为难你。我还可以另找个可爱点的搭档。可你每次都答应得爽快，好像很乐意去的样子。别告诉我说你这样自我折腾也是历代处女座修行的方式之一。”
1 p2 H c) ?/ C; |“在屠戮中寻求自我的你是不会懂得的。虽然做着同一件事，但从开始我们就走在不同的道路上。你杀人是为了消灭他们的肉体；我杀人是为了拯救他们的神识。”沙加缓缓站起身子，左手的五指微微向外弯曲伸展，如半张的莲花，“在他们还未造下更多的业力之前，送他们投去六道早得往生。这就是我所能给予的最大救赎。可是这些人的死依旧会令他们的亲友痛苦。毕竟普通人并不懂得死亡只不过是生命形式的转变，就如同换件罩衫一样简单。他们只把死当作万事皆休，油尽灯枯而日夜哀叹。人生的苦楚因此而生。可我却无法将所有人都从中拯救出来，才会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悲哀。”
3 `. N5 R) c9 _9 ~# }$ o/ `米罗望着沙加的表情，那清秀眉眼间遍布的悲悯与惆怅他真是再熟悉不过。多少次他都曾经试图安慰这个常常面带愁容的任务搭档。但是却常常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本能地感觉到沙加的所有心思从来都在一个看不见摸不到，言不清道不明的乌托邦里。米罗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开口道：“虽然你说的大部分话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听不明白。但我现在可以大致猜到那些蝴蝶为什么会找上你了。”他侧过头瞥了一眼沙加的右半边脸，“有时候与其坐在地上闭着眼睛胡思乱想还不如去克里特岛的海边吹吹海风。听说沙滩上总有许多来晒日光浴的各国美人。她们横七竖八懒洋洋地躺了一地，皮肤都晒成了古铜色，远远望去上去简直就跟海豹一样，很是有趣。你就应该睁开眼睛去看看这个世界上的众多美好，就不会干出现在的荒唐事了。”
; b% G! w, H7 _4 Q {* X. o“人的感官都是狭隘的。你所谓的世界不过是内心创造出来的一种幻觉。”沙加身前的防御壁上飞溅起点点火花。
% ]' J+ Z' u' w) J( a! A$ t7 Z米罗碧蓝色的颜色里也倒映着红光，如同傍晚远山顶上的一抹霞色，“你就是太执迷于自己冥想出来的那个什么死后王国。一厢情愿以为送人去死以为是让他们得到解脱。可我看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有真的下去了才知道。人死后身体就会变回原子；灵魂没准在哈迪斯那里也变成原子灰飞烟灭了。生前所做的任何事对于死后都是没意义的。对我来说唯一可以把握的真实只有现在这颗正在燃烧的小宇宙！”米罗身上迸发出的力量又再一次聚集到他右手食指那片色彩瑰丽的指甲上。
c W5 y7 u6 d“你真是无可救药。”沙加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周身的睡莲花瓣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背后的数道耀眼金光。0 e& z* F7 G% Z$ U% ~
来了！米罗一阵激动。他现在能够深刻地感觉出在那道金光背后的小宇宙里涌动着的强大攻击性正在汩汩冒出。; O) X7 h: P3 G# @
随着水瓶宫里爆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响，原先挺拔林立的爱奥尼廊柱如多米诺骨牌般地一根挨着一根倒下，摔在地上断成数截，连带着部分楣梁和三饰带都化作一堆乱石滚了一地。: F7 \+ ~; x% ?3 M O' A$ g. ]
“你该不会是在等我用天舞宝轮吧？抱歉让你失算了，我可不会让你的速度占上优势。”沙加落下身子，用脚轻轻拨开滚到自己近前的几块残片，“用天魔降伏从物质上进行破坏对付你这种类型的显然更加行之有效。反正就你我而言肉体死亡和精神崩溃是具有同样意义的……”还没说完他觉察到又有两块较大的碎石滚到了自己脚边，于是便蹙起眉头准备继续将阻挡在前的障碍物挪开。可就在这时，他听到面前这堆高高垄起的废墟深处传来一阵翻动的响声。- v3 h6 ~! ~6 c' s
“还活着呢。”沙加再次感觉到了那熟悉的小宇宙依旧如心脏般跳动着。 L: t0 I( E/ C
米罗伸手拨开几块落在头上的雕花残屑，颤颤巍巍地从里面爬起来。他的身体在刚才的那波攻击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处境相当狼狈。那个挂着十六节精致蝎尾的天蝎座头盔早已不知去向。鲜血不断从圣衣的间隙里往外冒，不多时就染红了左半边躯干。9 c% g4 Y1 Z' s/ ~& i/ w7 P4 ?2 U
“比想象中的要疼许多啊。”米罗伸手擦拭着淌入眼角的鲜血。
4 t3 Y# F E( a y“唉，何必这样执着呢？”沙加轻轻叹息道：“白白增加自己的痛苦。拖着这样的身子你最引以为傲的速度应是发挥不出来了。再站起来又有何用？”
% a- _3 c' t5 j“呵呵。”米罗的笑声中夹带着几声痛苦的干咳，神情露出了一丝狡黠，“我现在确实不需要用速度来对付你。因为你已经动不了了！”
1 [6 x6 O# h2 {6 x# |0 i* T" H“你说什么？！”沙加惊讶地喊道。6 l; k0 W! h2 {* R( C% G u5 Y
米罗不再回话，他费力地伸出沾满血的右手，凌空打了一个响指。“啪”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发出如爆裂般的声音。沙加周身的十四个星命点顿时应声喷溅出许多条纤细的血柱。
z/ p9 x# T- q: i% Q“这次总不会是幻术了。从一开始我就琢磨着要是能够硬接你的天魔降伏，就必定能够找到你防守与进攻之间的转换空隙，打中你的星命点。”见预想的计划终于成功，米罗暗中松了口气，“现在你的五感应该已经麻痹了。让那什么的蝴蝶顺着你放出的血消失吧！”5 s0 \) ~/ J" _% j9 \" W( P( c8 a
“很遗憾，你的设想是大胆，可惜依旧对局势预估不足。”
& v6 G& }& E" r5 w& _ y“你说什么？”看着沙加之前因为痛苦而紧皱的眉头不久就开始渐渐舒缓开，米罗惊讶得有些发愣。 F- P5 f( B7 Z7 ?. |* A4 R n
“我已经告诉过你，现在的我有特别的能力了。”) R: Y5 f6 ]: }4 D( ^2 d
“怎么可能……”米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面前发生的一切。只见沙加的每个伤口上都停了一枚荧紫色的蝴蝶。它们拍打翅膀像蜜蜂一样吮吸着伤口上的血。没过几秒血就止住了，所有创伤都复原如初。只留下黄金圣衣上的十四个，印证着圣衣主人刚才所受到的攻击。“难道又是幻术……”米罗揉着眼睛。失血过多使他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 N4 h4 a. z1 u$ O3 o“这次确实不是幻术。”沙加晃动了一下被治愈的手臂，感觉所有的疼痛与麻痹感已经消失了，“不过对你来说刚才确实是个机会。只可惜你没有直接将十五发全部一次性施放出来。若是那样，我现在就已经死了。当然这样的好事你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他的小宇宙又一次开始急速地燃烧，准备酝酿新一波攻势，“放心吧，死亡不是最后的终点，而生与死的交替也只在一瞬间。”1 K3 l9 [) N& z" @7 A: W
米罗静静地站在原地，他闭起眼睛。对面汹涌袭来的小宇宙里所能感应到的波纹告诉他：将要到来的攻击会与刚才的那波如出一辙，“看起来似乎穷途末路呢！”他的嘴角挂起一道浅笑。风扬了起来，将他碧蓝色的长卷发抛向空中。沾染在头发上的红色血渍宛如遍布在碧海中的珊瑚礁或散落在天边的红云。米罗的周身开始散发出深红色的流光，越来越夺目，好像在黑暗的宇宙中心有成片星云在冉冉升起。环绕的气流越来越湍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环绕在整个身体周围。“猩红旋风，天蝎座的秘技。”他兴奋地舔着嘴唇，“我也是修炼过群攻招式的！第一次用可是连我的圣衣都开始兴奋了！”
0 r: L3 _+ Z' d“略有所闻……”沙加思索了一番，从记忆里翻出了些许关于“猩红旋风”的点滴，旋即摇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天蝎座的这个招式非常危险。它不止需要消耗大量的小宇宙，控制不好不仅会造成小宇宙紊乱还会危及御术者的心脏。没想到你还想以现在的身体状况用这招来自寻死路。该不会受伤太重已经神智不清了吧？”
% i) r9 A2 @7 L) t% x; x“确实有点危险呢！”米罗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血肉模糊的身躯。沙加之前特意用天魔降伏攻击他身体的左侧前胸，也正是看中了那里是最接近心脏的危险区域。" P3 ~0 @( T, J* ]$ S
“但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结果！”他周围的气旋变得更加澎湃，逐渐结成了一股狂暴的飓风铺天席卷而来，仿佛要将整片大地吞噬殆尽。用尽所有灵魂之火燃烧的小宇宙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强大，以至于他身穿的天蝎座圣衣承受不了这种小宇宙过度损耗造成的紊乱。华美的金色铠甲开始不安地震动起来，光滑如镜的表面纷纷出现粗细不均的裂纹，“尽情咆哮吧！我的小宇宙！”米罗仰起头，透过被打穿的天顶，他可以清晰地望见天蝎座的十五颗猩红色的星点在繁星满天的暗蓝色夜空中分外明亮，“太美妙了！这生存的感觉！浩瀚的星空、拂面的夜风、伤口的痛楚以及燃烧的斗志，都让我切切实实地知道自己活着。”他微笑着感叹，“即使在下一秒就会死去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在此刻我得到的所有都是属于生命的真实！”
' p) F# o* d$ o/ @8 h沙加抬起一支手臂奋力抵挡着扑面而来的风暴。起先他还在冷静地估算自己的防御力所能达到的抵御程度，后来竟有些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好像心绪也开始随着他那头金色的长发上下翻飞——这是他一生中少有的情绪。在此之前他还从未遇到过真正可以被称为的对手的人——那种能为他尊敬、留给他回忆的对手。他怜悯被他杀死的人，视他们为“弱者”，相信只有送他们进入轮回才算完成了真正的救赎。现在他却感到小宇宙正轰鸣着，似乎只是为了单纯地回应米罗那坚定激昂的意志。“我一定好好回应你的觉悟。”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W5 ~2 c2 c1 k. W5 }
猩红旋风与天魔降伏生生地撞击在一起。这一次，连大地都在颤抖。雄伟壮观的水瓶宫终于在眨眼间彻底化作了一堆废墟。所有的廊柱、飞檐、山型墙、雕饰等等都碎成一堆乱石——它们彻底摆脱了建造者理念的影子，回复到被打造成“建筑”前的最原始状态。只留下那间密室，承着封印的保护成了唯一的幸存者。它孤零零地伫在原地被数根立柱的残骸包围挤压。
! F$ O* h/ P; }- u建筑坍塌时扬起的粉尘让周遭所有一时间都变得暗无天日。过了许久，月亮才得以从漫天尘埃后面羞涩地重新探出脸来。透着那光亮沙加嘴角挂着的鲜红血渍和脸上暗紫色的蝴蝶令整张白净的脸更显一层肃穆。他十分勉强地迈开步子，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艰难地向前方的暗霾中走去。9 W' @/ ^6 l' W6 }/ ?
最后的迷雾也终于被缓慢地撩拨开去。米罗浴血的身影轮廓渐渐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他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低头紧紧闭着眼睛。美丽的天蝎座圣衣也已变得残破不堪。鲜血一滴滴地顺着躯干、四肢淌在地上漫开去，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圈，仿佛古老的图腾。
$ s0 S) g5 s) a9 |3 }2 C沙加才刚走近，他的身体就忽然向前一倾，正好倒在自己胸前。沙加下意识地用手去接却找不到合适的支力点，最后只能任这副支离破碎的身体软绵绵地倚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1 j& A. S6 s* P7 |
“最后还是我赢了。”沙加低声对那个即将油尽灯枯的生命轻声说道。话语仿佛《安魂曲》奏出的最后一段音节。清冷如夜的声音蒙上了一息隐隐的悲凉。
+ p2 K3 S1 z2 n+ j- D' g/ K, u谁知话音刚落，沙加身上的数个星命骤然亮起道道刺眼的红光。ε、ζ、η、π、ρ、δ、σ、τ依照天蝎星座的恒星排列位置一枚一枚地如黄昏的灯笼一样被挨个依着次序点亮。鲜血再次开始从被刺中的伤口里喷涌而出。“你是什么时候……！”沙加简直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V: l% I, t: d* _/ f5 o, e9 G- P
“猩红旋风也不过是个障眼法……”米罗垂着头。他的声音已经变得非常虚弱，几乎让人听不清楚；长刘海下露出的半张脸上还隐约挂着一丝得意的神情，“这一次我命中了十五发……”) u5 s! c2 W+ m" p7 J% C- A# p
话到一半，只见沙加胸前α心宿二的位置瞬时闪耀出明艳的赤色光芒。宛如一朵红莲，将它嗜血的根脉直直地扎入受害者的心脏。
% N+ s6 }7 u) n! \“看来最终还是同归于尽啊。”沙加淡然地说：“不错的结局。”他平静地等待着那致命的光梭穿透胸膛，引发心脏爆裂的瞬间。渐渐地那道光隐没了下去。周围又浸没在一片漆黑的死寂之中，沙加等待的死亡至此没有来临。
0 [' _ v# S6 m1 Q2 P9 Z“这是……”沙加意外得简直想要睁开眼睛。
: h4 @) |; I/ [“咳咳……真是的……简直无可救药……”米罗在他的手臂上又咳出两口血。他艰难地喘息着，“真受不了自己的心软……那最后的一针……我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我永远都无法对自己的同伴下手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凝望着沙加的脸。在他清澈的碧蓝色眼里倒映着整片天空的繁星，“知道吗？从我们第一次共同执行任务开始……我就认定了你是我的同伴呢！可惜……我无法让你清醒过来……不过也许有别的什么人可以做到吧……”说完他身子一侧就从沙加的手腕上缓缓摔落到地上。
3 d- Y7 a4 h1 a% }* i( s' i“米罗……”沙加摊着双手，直到那最后的一缕碧蓝色发丝划过他的指尖，他都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2 d. u; G+ h; y: P6 X! P米罗倒在地上的位置正好可以让他看见那间密室的门。门上那脸上布满裂纹的伽倪墨得斯依旧对他笑得甜美。他的视线不再清晰，最后几乎无法看见东西。耳畔却飘荡起自己第一次遇到卡妙时的对话：
0 d o0 d2 V6 o/ P" ?“Vous êtes en vie！”: r; G, U5 x: e V5 O
“新来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i+ m) j) p2 O+ Y' T$ T
“对不起……你长得实在太像我弟弟了……我一时觉得有些恍惚……”
: b: e& U; c2 w! y2 m5 b8 _2 G“不至于吧，我还能长得像到让你连家里人都认错？我倒是好奇你弟弟的长相。”
; m/ O, ^0 Z, Q# `6 T1 y“……他已经死了……在很久以前……”
0 p5 ]& T* J- O* B m: ^' q. n“……真是可惜了。对了，我知道你是昨天才来的那个候补生。我叫米罗。你叫什么？”: L( R) [. y5 S" A9 A
“卡妙。”) v! }, t' w5 \0 o( j
“嗯……名字不错……不如今天和我一起练习吧！我还没有找到一起修行的伙伴！”- G0 i; C" [) A" X, P- z- C5 Z
“好。”6 l/ E& Y5 _0 ?+ f! l
米罗至今不知道卡妙所说的那句法语的意义。但他依旧清楚地记得卡妙当时的眼神：藏青色的瞳眸就像刚开采出来的帕拉依巴碧玺原石，清艳的冷色中夹带着纯粹。那双眼里起先忽然燃起一阵欣喜随后又忽然黯淡了下去。仿佛它们的主人刚睡在槐树下做了一个美梦，醒来才渐渐意识到梦中所得的一切美好不过是槐树上长在最高处的树枝投下的影子。在之后的日子里米罗常常会注意到卡妙看自己时候的样子：看似不经意的上下打量、说话时略有起伏的语调和混杂在句子中的几个他听不懂的法语词汇，皆是那个对谁都保持距离的人在与自己相处时流露出来的独特温柔。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卡妙在自己身上寻找的是另一个人的影子——那是个已经遗失在某个悲伤的过去，永远寻不回来的影子。也只有在某个与自己相处特定时光，那影子才会突破心灵的度量与当下的情景交融在一起。为什么？明明知道于卡妙来说自己仿佛是一个瘾君子吸食鸦片时，那股从点燃的烟管里袅袅升腾而起的白雾，是迷失了虚幻与现实才会目睹到的海市蜃楼。可即使这样，他依旧会觉得莫名的幸福。这让他情不自禁地去守护卡妙内心那座牢不可破的孤城中隐藏的所有：那不为人知的秘密、过往以及埋藏在冰山中的真情。伊壁鸠鲁说过，人之所以需要友谊是因为付出时得到的快乐要远胜于索取时得到的任何宝物。于是这会是原因吗？米罗并不清楚，只知道自己与卡妙相处时的分分秒秒都会让他感到身体里的每个细胞在欢愉中跃动着。他回味着这份不明缘由的快乐扬起嘴角微笑起来。阵阵困意袭上心头，他闭上眼睛，槐树枝编织的美好景象瞬间织铺满了永恒的梦境。这一次他再也没有醒来。/ |- a! }% w' t- K9 x6 A& j
米罗——！就在天蝎座火焰般的小宇宙消失的瞬间，卡妙感到自己的胸口遭受了一记猛烈的撞击。紧接着，心脏深处开始涌出一股剧烈的疼痛，进而又是麻痹。两种痛苦叠加在一起仿佛可以使心脏随时停止跳动。他几乎无法呼吸，只是本能地用一只手深按住胸口伏在案几上大口喘息着。“怎么了？”童虎见状问道：“不舒服吗？”
, {+ b1 N/ ^+ `/ p) x卡妙挣扎着抬起惨白如纸的脸，艰难地转过头望向童虎。从那张与昏暗的灯光浑为一体的英俊面孔上他读到的只有冷峻淡漠与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瞬间他便明白了一切。“……没有什么……我很好……”他勉强支撑着。6 M: W8 ?! v7 E( X. U% N! \/ f
“不，你不好。”童虎坚定地摇摇头，“看起来你的胸口好像很难受的样子。简直就跟……中了安达里士一样。”
5 n0 O- u- p9 t卡妙的瞳孔顿时水色尽失，像尸体的一样放得老大。就连余留在唇间的最后一抹血色也如同一只趴在墙缝边的壁虎，光线一照就逃得踪影全无。
+ B. l; Q6 c9 J3 j8 m“是我不好。这几天怕是累到你了。”童虎转过脸去，随手整理了一下桌上的公文。他忽然定睛一看，发现刚才那只蛾子已经直直地躺在办公桌的一角，挣动了两下触角后就死去了。“你回宫去吧。”他小心翼翼地找来张废纸把蛾子包好扔进纸篓。# H7 [* v. r: M* L/ W/ k
“是。”卡妙强撑着站起身子，又费了好大力气才弯下僵硬的膝盖向童虎行了跪礼。转身正要出门，却又听到童虎在身后幽幽地唤他：“Cami.”
5 g) r4 Z) A( ?$ ?* d% ?+ b卡妙身子一颤，比直地站在原地，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挪不动转身的脚步。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这样亲昵地呼唤他了。能这么叫他的人从来只出自于那早已不复存在的家庭。仅有他至亲的家人才会在用这饱含无尽爱意的蜜语声声唤他。9 E5 t/ O2 w# ?- X3 i/ |
“Cami,viens ici. ”童虎又轻轻叫了一声。
# m# g$ h! O o0 W: d" J卡妙满腹狐疑地转过身去。情绪的激动令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惊讶地捕捉到从童虎那双比夜幕更深邃的眼里竟然有道如流星般一闪而过的爱怜。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童年记忆里自己那个总是坐在书桌前翻着报纸的父亲竟然与眼前这个看似只有二十来岁的东方人浑为一体。卡妙费力地眨了几下眼睛这才发现童虎已经又回复到了之前的状态。4 p" d+ E3 \/ Q% C X; y) w
“我这几天需要去档案室调档。”童虎沉默了一会开口道。
$ S8 ^4 W: y% z0 D“是。”卡妙定了定神，毫不犹豫地将配在自己脖子上那枚缀有红宝石的钥匙摘下来交到对方手里。
/ d- z+ v- m$ g9 ^6 x; k5 _沙加沐浴在皎白的月光下。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已经再次得到了治愈。右半边脸上的蝴蝶已经渐渐隐去，只余下一层淡淡的印痕尚未褪尽，仿佛婴儿身上粉色的胎记。
+ f: O# b: a( b) H" W x# f1 g现在在这周围无论如何使用心眼都再也捕捉不到一切与生命有关的迹象了。米罗短暂的一生就像夜空的烟花，绽放时绚烂夺目，消逝时不留痕迹。沙加脱下自己的披风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忽然他感到心头一阵抽搐。过去与米罗相处时的点滴竟如汹涌的洪水冲溃了理智筑成的堤坝。他杀人时矫健利落的身手、他透着狡黠的眼神和时不时对自己露出的灿烂笑容，这一切的时光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心里有股疼痛渐渐开始蔓延，沿着血管扩散到每一间心室，带着如中蝎毒般火辣辣的烧灼感。米罗和之前那些被他们杀死的人有什么不一样吗？没有。普天之下众生平等，万物皆有灵。他和其他所有人是一样的。沙加在心中一遍遍地回答自己。可是为什么现在自己的身体上会产生这种从未有过的痛苦？明明是救赎了一个困扰在俗世中为欲念所苦的迷茫之人，却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最后的安达里士正在心宿二的位置开始隐隐发作，随后越来越厉害，令人几乎要窒息过去。即便到了最后米罗都认定自己是他的“伙伴”。他不能理解这种情感。凡尘俗世中人类因欲念而产生的羁绊从来就是他所不需要的。“你是我重要的伙伴！”但穆当年说过的话似乎变成了一枚扎在记忆深处的楔。即使不愿意去想，却也不能阻止它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荡交响，绵延咏歌。沙加甚至不得不去回忆，似乎就在米罗咽气前说出最后遗言的关头，曾经有那么个微妙的念头从他的心间一闪而过，是否自己的潜意识也早已承认了米罗是可以成为同伴的那个人？他又休息了好久才终于觉得恢复了些力气，于是便俯身跪在米罗身边，举起一只手准备结印，想要尝试着像往常一样超度死者。可忽然已经涌到口边的经文又被他生生地吞了回去。
s$ \" P; h* |3 d5 @7 c$ z“唉，算了。”他轻轻摇头叹息道：“你说过人死后灵魂只会退回到原子状态，从此灰飞烟灭，不复存在。若喜欢这样那便你随高兴罢。”+ E# X8 Z# B; f l3 S+ E- t
他收起手式又缓缓直起身走到那间暗室前，终于推开了那扇紧闭已久的门。一股强烈的寒气立刻扑面而来，他正对着一片幽蓝色的荧光下展现出来的奇景。
: l: X8 }1 D& E# f0 u“还真的是伽倪墨得斯。”沙加仰头感叹道：“米罗，虽然我无法理解你的举动。不过这么做倒确实符合你的本心。”
+ r& C0 a7 L8 `4 M0 p1 r2 x古埃及人在制作木乃伊时会在掏空的体腔内独独留下死者的心脏，以求死后的灵魂能够重回肉体得到永生。因为他们相信人体内真正的灵魂居所是心脏而绝非大脑。当人伤心难过的时候，肉体上会产生疼痛感的部位就是心脏。关于这点，今夜一过怕是没人能比卡妙和沙加具有更加感同身受的体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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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雅典娜
发表于 2016-10-18 22:37
243年得不到，因爱生恨这么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