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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局外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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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口中所言的高人没过多久就出现了,那个人就是艾俄洛斯。他的“高明”从与卡妙接触的一开始就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他接近卡妙的方式极为巧妙:大约在某日午后,当卡妙独自一人穿过一片常用的训练场地时,被他从很远的地方用十分亲切友善的声音叫住。他解释说自己正在给艾欧里亚讲解一个技术要点,需要一个陪练帮忙示范,不知道卡妙是不是能够有时间能帮他这个忙,还故作苦恼地说他们已经等了很久附近就是没一个人经过。要不是在之后的过程中艾俄洛斯一直都在关注卡妙反倒把自己的弟弟像个陪练似地扔在一边,这个借口简直堪称完美。对他的动机卡妙虽然心知肚明,但也领了他的情,知道这是他为了照顾自己的自尊心而做出的一番良苦用心,不由感慨此人的心地善良。
R. [2 j9 v" T0 l& K5 J z 艾俄洛斯对待卡妙的方式与撒加完全不一样。他们只在开始的时候象征性地交手了寥寥几个回合,其它大部分的交流都是通过语言来展开的。艾俄洛斯在当时的圣域已经十分有名了,虽然名义上依旧是个圣斗士候补生,可他的自身实力早就超过了所有的训练官。眼下他不仅承担着部分圣斗士候补生的训练工作,还被破例允许拥有自己的徒弟——也就是他的亲生弟弟艾欧里亚。在圣域之中,如果有两人能够建立特定的师徒关系,那可绝对是一件值得被周围人羡慕的美事。按照规定,有条件成为师父的人至少是达到白银及以上的现役圣斗士,还需要有其它特殊的理由和条件,甚至是神启,因此能有属于自己的徒弟对任何圣斗士而言都是一份难求的殊荣;就徒弟来说,得到专门的师父指点不仅是一种自身优秀资质的变相证明,更重要的是这还意味着自己的大半只脚已经跨进了“圣斗士”的大门,前途一片光明。所有人都知道艾俄洛斯入主十二宫只是时间问题,而他的魅力也远远不止体现在强大的战斗能力上。尽管依旧有些稚嫩,但他的果敢决断、体贴细致以及仗义豪情等等的性格特征已开始让他在处事方式上展现出卓绝不凡的领袖风范。当时圣域最流行的战斗装束就是在额间系一根红发带,光从这点就足以证明他便是众多圣斗士候补生心目中的一颗万世巨星。卡妙之前对在候补生们之间流传的种种关于艾俄洛斯的传奇毫无兴趣,他的性格也注定了偶像崇拜与他无缘。可就此次与艾俄洛斯的这次初遇经历来说,他也不得不承认一个能被敬为“圣域之光”的人确实有其特别的过人之处。- s1 i4 B% b. ^( G- K& e3 Z+ ]3 G
“圣域之光”一直微笑着与卡妙聊天,过程中很详细地询问了卡妙的修炼经历。他对言辞的拿捏把握相当有分寸,每每卡妙在谈起某些方面而显出犹豫不决时,他都会说一些鼓励的话来加以善意的引导。一来他要表明自己不会咄咄逼人强迫对方说出不想提及的事;二来他也希望卡妙能明白自己是真心诚意地希望了解并且帮助他。在涉及到小宇宙觉醒的问题上,卡妙一直在为是否要吐露实情而举棋不定。这点被艾俄洛斯看了出来,只告诉他其实每个人在这方面的经历都各有独特之处,并把自己的经历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惹得在一边的艾欧里亚妒忌地大喊“为什么你这些事都没说给我听!”卡妙确实被艾俄洛斯的循循善诱打动,外加他深知在修炼上遇到的瓶颈几乎已到了让自己身陷绝境的地步,于是咬了咬牙,终于斟字酌句地把自己在图书馆里的经历讲述了出来。艾俄洛斯听得十分专注,当卡妙说到手上的芦苇管笔里结了冰晶的时候,他橄榄绿色的眼睛一下睁得很大,连呼好几声“太不可思议了!这真了不起!”他托腮思索了很长时间,最后得出了结论:他认为卡妙并非像他的训练官说的那样资质平庸。恰恰相反,他其实非常优秀而且还很特别,也正是因为他的特别导致圣域里传统的训练方式对他作用有限,甚至还会起到反效果。' g0 N' `) T9 u+ ?, W2 G. @& P
艾俄洛斯提出卡妙需要摸索出一套属于自己的修行方式。他建议说,根据自己的观察卡妙的性格确实非常理智冷静。如果想要调动出感性的一面来提升小宇宙,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找一个最亲密的朋友一起练习。因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最感性的,每个人与至亲在一起时也是最充满感情的时候。末了他还拍着卡妙的肩膀安慰说,身体素质对圣斗士在战斗力上的影响非常有限。圣斗士之所以具有超常的破坏力和速度是因为自身小宇宙的觉醒;而其中所能达到的程度则完全仰赖小宇宙的强弱。这席话一出口就引得旁艾欧里亚不满地冷哼连声。卡妙惊讶地睁大了眼盯着艾俄洛斯直看,连点头都忘了。他不仅诧异于艾俄洛斯只花了屈指可数的十几分钟时间就能把自己的内心剖析得如此精准到位;更为令他震撼的是,自己听到的这番话竟然会出自一个生命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圣域度过,而且即将步入圣域社会体系上层的人。他万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会对个人感情的价值抱有如此肯定和积极的态度。现在卡妙似乎能理解自己的同袍们为什么会对艾俄洛斯崇拜之至,看来那并非仅仅因为他的强大实力和领袖气质,更深层的理由是因为在他身上可以看到一种对自我意志实现的强烈追求。而这种属于遥远俗世的精神恰恰是这里的大多数人所不具备的。4 z; G/ {2 j( ^( U( W$ S+ H2 w
正是由于这次接触,使得卡妙不可避免地对艾俄洛斯产生了很大的好感,甚至起了与之接近的念头。奈何艾俄洛斯素来诸事缠身,再加上他走到哪里总有许多人众星捧月一样地追随,所以卡妙也只是把这想法埋在心里默念。不想艾俄洛斯倒是心有灵犀,他虽然不知道在这圣域里自己会有幸成为继米罗之后卡妙第二个想主动结交的人,但他也确实通过自己与卡妙见面时的攀谈察觉到了一些情况。艾俄洛斯对周围人的评价结论都是根据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得出的,这一点与米罗大不相同。虽然对卡妙过去的经历和真实的想法了解甚少,但凭借着他与自己对话时那一板一眼的回答模式、中规中矩的谦恭以及时不时闪烁的眼神,艾俄洛斯还是能觉察出对方那害怕信任人却又想相信人的复杂心境。之后他特意抽出时间主动去卡妙的住处拜访了好几次,两人的情谊也随着这样的交流与日俱增。) w: |: h9 h, F' d q V4 c
某天早上,当米罗打开房门看到站在自家门口等他起床的客人时,流露出的惊喜好似沸水里温度计上的水银,瞬间升高得快要从脸上溢出来了,毕竟这是卡妙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上门找他。卡妙把之前艾俄洛斯给自己的意见都一一讲给米罗听,询问对方是否可以抽出些时间陪自己练习,末了还告诉他自己的目标是将来入主水瓶宫。米罗一听卡妙想要成为黄金圣斗士,眼里顷刻放出了异光。他兴奋得一蹦三尺高,一个冲刺扑向卡妙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放手。卡妙差点被他带起的冲力撞倒,一边后退一边喊了好几声“Faire attention!”5 K- _( J: F7 k* U
其实米罗会这般兴奋也有其自身的原因:当时的他已是同批候补生中的佼佼者,正逐渐展露出了成为黄金圣斗士的潜力。他的训练官发现这一点后就开始有意识地引导他去了解108魔星的战斗技术,以求他能为不久将至的圣战做好完全充分的准备。米罗也因此而接触到了关于“圣战”的信息,他把战争的性质理解为“圣域集体出动去找冥王军干架。”——这样的想法带有非常显著的年龄特征。米罗对圣战充满了一种彼得潘式的向往,冥界仿佛就是传说中的永无岛,哈迪斯则是成了虎克船长的化身。他巴不得圣战早点来临,好让他扬起希望之船的帆,去到冥王的地界上不受管束地尽情冒险、打架、胡作非为。此外米罗还自己总结出一个道理:那就是但凡英雄要成就一番伟业皆离不开旁人的见证。即便是只存在于戏幕上的孤胆豪杰,每到登场之时,戏台上就必得弄出些诸如飞沙走石之类的异象造势相伴,以示天降大任。米罗要去冥界大干一场,自是希望有至亲挚友陪在身边摇旗呐喊,其作用就好比大侠脚边刮过的一缕风沙,虽是无用却又绝不可缺失。本来米罗也和周围的其他人一样,以为卡妙的未来已在书记处或是占星部预定了席位,直到今日才知晓原来好友志在位列水瓶宫。这让他满心憧憬着与卡妙在冥界并肩战斗的美好画面——当然大部分时候只需他看自己演出就好。在后来的一段日子里米罗还常常会做这样的美梦,笑醒了好几次。从此他就撇下了自己的训练官和同组的候补生们,无论刮风下雨,每天老早就跑来找卡妙对练。尽管那时候他要比卡妙强许多,却从来乐此不疲。后来他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安全感,老担心书记处的人去找史昂提前把卡妙要去就职。这让他恨屋及乌,以后只要是书记官或是和他们有关的人,在各种场合都再也得到过他的好脸色。. v9 Q4 l! e# \- u/ g3 p/ X' G% R
就像艾俄洛斯所推测的那样,卡妙在与米罗的练习过程中果然开始确确实实地感到了自己的进步。在他们交手的过程中,他常常看着米罗如梦似幻般晃动的身影出神,那满头正在渐渐留长的碧蓝色卷发炫动飞舞着,好像一个顽皮的魔咒萦绕在心上如柳条般地摇曳,而当人伸手去抓的时候,它旋即又如时间般溜得无影无踪。卡妙起先会清楚地看到吕西安年幼的身影与米罗的样子重叠在一起的画面——那是一场美梦,是他心中的阿波罗特意编织出来用以覆盖在现实的残忍与苦难之上的美梦;随后过不了多久眼前的人影就开始模糊不清起来,这种感觉便好像是喝醉了酒。狄俄尼索斯引领着他的精神苒苒上升,越往上走他就越感觉到自己的个体意识正似初春的积雪一样融化,所有的精神很快就与浩瀚的宇宙融为了一体,分不清是宇宙包融了自己的所有,还是自己的心里填装着整个宇宙。而每到那一刻,连米罗都会不由地去赞叹卡妙那如北极光般绮丽幻彩的小宇宙燃烧起来是何等地强大。$ g* U1 U4 s7 @# @4 G5 k
另有一点怕是连卡妙自己开始都没察觉,其实艾俄洛斯还在无意间往他心里播下了一粒谁都意想不到的种子:当日他与卡妙交流时所表现出的亦师亦友的态度,以及他教导艾欧里亚时的耐心,都让卡妙不禁回忆起幼年时那个喜欢没事就教自己书写古东斯拉夫文的教授父亲。后来他在冥冥之中竟有那么一次对为人师表产生了兴趣。当时他坐在一块高地的某块艾奥尼石柱残片上休息,一只手还时不时揉搓着刚才被米罗打肿的脸。他远远就望见前方的地势低平处,艾欧里亚正躲在一块足以藏下一个成年人的灰色岩石后面,只待自己的哥哥走到合适的位置,便像一只猫似地窜出去从后面猛抱住艾俄洛斯的腰又蹦又跳。卡妙看着这个画面触景生情,不知不觉间居然脱口而出道:“如果我有徒弟,那他一定要是白鸟座的。”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愚蠢。只当是青天白日下的一句梦呓,反正世界上这样的瞎话每天都多得数不胜数,相信头顶的天空早就屡见不鲜。
8 \: i% H, H* \ 连圣域里最美丽的月桂树也留不住时间向前行进的脚步,它不断从交错的枝头间缓缓流过,花开花败,落尽一地惆怅。一转眼又过去了五年,某天大清早书记处的人就来找卡妙,郑重地把一封出自教皇厅的令函交给他。那是一卷羊皮纸,它被两根黄色的麻绳细巧地扎着,绳结处印有一个深红色的封蜡。卡妙怔怔地望着封蜡上的S和女神像,恍然如见初遇史昂时那根戴着红色戒指,饱含无数内心情感的纤细食指。他回屋坐在桌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仔细用拆信刀开启又一扇摆在面前的命运之门,觉得等在里面的又是一块需要他奋力推上山坡的石头。果不出所料,那确实是一块承载着希望、未知与苦难的巨石——一封竞技争夺水瓶座黄金圣衣的召集令函。卡妙一手握着信纸,一手摩挲着教皇的封蜡,脸不由地抬头望向窗外,内心百感交集。信纸沾染了卡妙的体温,也使得写在纸上的内容变得异常温暖。只是这暖意之下的故事,有些虽已经为他所知,而更多的则是他无从探明的。
5 e/ ]" ^" J2 x( W* X 当时的十二宫除了水瓶宫和白羊宫以外,都悉数有了各自的主人。米罗也已经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天蝎座的黄金圣衣。没有人会去花心思关心白羊宫的前景,那座守宫现在名义上仍由史昂负责把守,里面还住着他唯一的徒弟穆。不过所有人也都知道,与其说穆是史昂收的弟子,倒不如说是他招的圣衣修复学徒工。穆能被教皇亲选来到圣域,仰仗的是身上嘉米尔一族稀有而高贵的血统和随之羁绊的独特超能力。可他在圣域的日子却过得并不比他人光鲜,把他的住处安排在白羊宫只因为那里面修补圣衣的设施比较齐全。事实上史昂教授给穆的技术也只有修复圣衣,其它战斗技术上的事都是由普通的训练官负责,他自己平时从不过问。甚至有那么一次,有人急匆匆地来教皇厅报告说穆在训练时受了重伤,生命垂危。当时在场的人听到后个个神色紧张,面色凝重。穆的训练官跟着赶来,他更是害怕得感觉随时都会瘫倒在教皇厅的地毯上。可是史昂的眼睛却依旧专注在手里的文件上,嘴里云淡风轻地说:“受伤了去找个医生来治不就好了。”然后就挥手示意来人退下。他的态度立刻让所有人大跌眼镜,显然他对穆的冷漠已经到了让人费解的地步。但不管怎样说,有关白羊宫继任人的问题在旁人眼里始终都是史昂自己的个人事务。至于穆,他成为一位圣衣修复师是出生时就注定的命数,至于能不能当上白羊宫的下任主人是他和史昂之间的事,其他人猜也没用。
1 s: a. j! q# X/ e% ? 实际上在新晋黄金圣斗士中,之前最受史昂关照的是一直在双鱼座玫瑰园里默默修行的阿布罗迪。他甚至有想过为他找一个专门的师父,奈何始终物色不到合适的人选才只能作罢。平日里每当遇到阿布罗迪的训练官,史昂常会有意无意地询问起他的身体状况。阿布罗迪那与毒血相连的特殊体质确也容易让人牵挂。其实他并非从起初一开始就在玫瑰园里独自修行,最早的时候与其相伴的还有十来个立志专修植物控制技能的候补生,他们的主要修炼场所也不在玫瑰园。然而大部分人在小宇宙还没觉醒以前就纷纷死去了。只剩下连同阿布罗迪在内的三人历经九死一生才最终领悟到了自身小宇宙的真谛。后来某日其中一人在练习使用小宇宙控制玫瑰花时不慎发生了严重失误,导致带着剧毒的花粉一下都喷进眼睛里。后来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却成了瞎子,无法继续修行。当时在场的另一人目睹了惨剧发生的整个过程,被那卒不忍睹的画面刺激了心志,从此黯然退出植物系的修炼,据说不久以后就得了疯病。阿布罗迪从失去了所有的同伴。有段时间内别组的候补生们时常可以在训练场上看到他形单影只的美丽剪影一点一点地隐没在黄昏的暮色里。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没过多久阿布罗迪就写信给教皇厅提出申请,恳求史昂允许自己搬去玫瑰花园里废弃的小木屋居住,并说雅柏菲卡和鲁格尼斯两位大人的墓碑是他最后剩下的伙伴,也是指引他前进的力量。他一住下就再没有离开。园里的玫瑰不受节气影响,终年整片整片地怒放满园。这些火红色的花朵热热闹闹地争奇斗艳,倒是把披着水色长发的阿布罗迪衬得分外孤独,就好像其实他才是整座花园里唯一一朵过了花期还犹抱在枝头上散发着暗香的残花。( B, E& F( r# C#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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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所有的外界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水瓶座圣衣的继承人问题上。可是偏偏史昂在这起棘手事件的处理上一拖再拖,显出与他素来的雷厉风行截然相反的优柔寡断。他起先借口说修炼冰冻系技术的候补生人群基数庞大,需要给些时间一个个好好斟酌考量;他的说法固然没有错,由于冰冻系的攻击方式上手容易,效果华丽,长久以来一直都是圣域继光速攻击之后列位第二的热门修炼技术。不过后来训教部自作主张地帮他完成了这项工作,把所有资格候选人的情况数据整理成档,直接摊放在教皇厅书房里的办公桌上;于是他又推脱说始终没有在占星山上观测到任何关于水瓶座继承人的星象。这份托辞帮他抵挡了好一阵子,直到占星部也终于忍不下去加入到催逼大军的行列,史昂张起的这面水晶墙便也随之碎了一地。最后他不得已在自己众多手下近乎于逼宫的态度之下,勉勉强强指向占星部给他安排的几个吉日中最晚的那一个。他那些惯常恭顺的属下们这次会一反常态,众人一心地顶着大不敬的罪名逼迫自己的教皇做出决断,也是出于危及形势下的不得已。星空上象征女神神谕的天马座已经开始微微发亮,这预示着女神的人间转生在未来的几年中很可能随时诞生。按照传统,在新的女神转生呱呱坠地之前,必须集结齐所有十二宫的黄金圣斗士以作为守护圣域和女神的最中坚力量;每个人心里也都清楚,女神的降生还意味着每隔两百多年就会进行一次的圣战又到了重新拉开序幕的时候。而当下的水瓶宫仿佛变作了俗世上君权国家里一个为众王子觊觎的空缺王太子位,老国王的犹豫摇摆必定会使得整个朝堂人心浮动,暗流涌动。圣域上下在事关权利的结点上倒并不比世俗之人高洁多少,水瓶座黄金圣斗士的长期缺位已然引得到处谣言四起,风雨飘摇,长此以往必然会成为引发圣域动荡的重大隐患。耳清目明了两百多年的史昂当然不至于昏庸到看不清楚这两点问题,也能理解麾下众部的焦急。可他确实为难,好像得上了选择困难综合症,虽然候选者众多,却没人给他留下过什么深刻的印象。就他本意而言,实在不想让曾经穿在笛捷尔身上光辉四溢的水瓶座圣衣最后落在资质平庸的人手里而变得暗淡无华。他并非没有注意过卡妙 ,早在他们的第一次接触时,史昂就从卡妙身上发掘出了许多过人的闪光点,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孩子的气质像极了永眠在亚特兰蒂斯的笛捷尔——而就在那次修炼交流大会上,当他听说卡妙“平时喜欢看书”的时候,整颗心更是瞬间往下一沉。他坐在看台上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独自面对周遭尴尬的窘境,也察觉到那个闪着异样光辉的脆弱小宇宙。脑海中当年笛捷尔身为占星助手时那身披chiton长袍的灿烂形象悄悄浮现了出来。这种感觉让史昂暗自下了个决定:“如果可以的话就去拉他一把。”会后他就招来了训教部的部长,示下对方“去找人帮帮你们说的那个只会看书的候补生。”因着对笛捷尔的回忆,卡妙与史昂的距离在无形中拉近了不少;可也恰恰因为卡妙和笛捷尔半真半幻的神似,让史昂对他的态度始终出奇地保守。当年史昂因为对“马尼戈特师兄”的怀念而在冲动之下把玩世不恭的迪斯马斯克带回了圣域。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每当他听说迪斯马斯克的狂放不羁时,就无奈地苦笑着把自己过去的冲动归为一种“情怀”。史昂在心里告诫自己: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用不了第二次,同样的情怀也是一样的。卡妙将来是否能成为第二个笛捷尔全凭摩伊赖三女神的意愿,但避免让卡妙变成第二个迪斯马斯克却完全可以放在自己手中拿捏。在这之后,卡妙在他的印象中开始渐渐淡了下去,或者说是他不愿去想他。
# _" i' H+ ?! [ D! D 为了讨论出最合适的候选人,史昂和他的幕僚们在书房里一呆就三天,终于从二十多人的大名单上七拼八凑划出前九名“比较合适”的人选。史昂拿着名单列表从上而下地扫了好几遍,搜寻着能得到最后名额的的幸运儿,最后目光直直地落在“Καμύ”这个蜷缩在名单角落的名字再也没有移开。“Καμύ……”他对着纸上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轻轻念了一遍,“Καμύ…Camus…”他把那名字换成了法文又试了一次,不知为何觉得舒服了不少。接着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幻觉。他看见当年初见时的卡妙从敞开的大门里进来,缓步走到自己跟前。他用带着摔伤的双手紧紧抱住白鸟座的头盔,虽然看起来瘦弱憔悴,但从那双与白令海同色的眼里透出的光华却比钻石更耀眼,比星辰更璀璨。当面前的异景都消失以后,史昂又试着唤了一次卡妙的名字,那幻象立刻如被阿拉丁召唤的灯神一般应声而见。“Camus…Degel…”史昂试着加上了笛捷尔的名字,但依旧是同样的画面。这令他感到非常安心,他现在明白了:在自己的心中,卡妙与对笛捷尔的回忆已经被完全剥离开了,因此他才会只看到卡妙,也只有卡妙。: M" T* R8 S5 ~& |' E
“让我看看吧,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史昂的喃喃自语里透着些许兴奋,拿起手边的羽毛笔在卡妙的名字上迅速划了一个圈。
- \3 d; \ O+ U, C4 S: l& E/ y 谁知他笔锋刚落,就听到旁边响起几声极不自然的干咳。抬头一看才发现这些不和谐的怪声出自几个书记官。史昂知道他们的意思,心里暗笑。“我想你们应该还记得那个孩子第一次来的时候说出的愿望。”他面向当时陪在自己和卡妙身边的两个书记官淡然地说。回应他的只有挂在墙上的老钟传来的“滴答”声。所有人都沉默了。教皇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他决定给卡妙一个成为圣斗士的机会。这个决定也许在他多年前同意把他留在圣域时就没有改变过。此外他的话还在提醒着书记官们不要忘记卡妙来这里的初衷。即使他们真的强行把卡妙招揽过去,也不保准他不会记恨他们粉碎自己儿时的理想。书记处的人互相交换了眼神,齐刷刷会意地冲史昂点头。反正在他们看来,只要卡妙担任的不是黄金圣斗士,按照圣域的职务级别,书记处与他之间的相处模式不会有多大变化。与其逼迫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来书记处报到,倒也确实不如维持现状。而且从表格上收集的数据来看,卡妙就是个被拉去过场的陪练,当上圣斗士的可能微乎其微。$ q& R5 ]/ U$ D7 A- {9 P
此外史昂对卡妙的微妙态度让在场的所有人隐隐生出了一种感觉:现在看来当年教皇大人在修炼交流大会上所表露出来的强烈不满并不是针对卡妙的。可如果不是卡妙,那又会是谁呢?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就从倒映在他人眼中的自己身上找到了答案。史昂来到竞技场时的心情一如《新约》中来到耶路撒冷圣殿的耶稣,眼看着女神建立的圣洁之所堕落成了一个为人心阴暗所用的藏污纳垢之地。场内充斥的欺瞒、贪欲、荒唐让他对这个感到“贼窝”深深的失望。虽然他做不到像耶稣那样挥舞着绳子把眼前全部的肮脏统统从圣殿里赶出去,但至少可以卷起身上的法衣把自己从这座巨大的古罗马斗兽场里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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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妙到底没有辜负史昂所望,在选拔赛上一跃冲进了前三,在成为一匹黑马的同时也打了许多人的脸。就在当年那个令他难堪的圆型竞技场里,他和其他两位入选者一起向高坐在主判台正中位置的史昂行了跪礼。史昂今天所有的装束都是按照宗教礼仪的最高规格穿戴的,身上挂满的各种颜色的珠翠远远望去流光溢彩。他端坐在高大的镏金御座上,看起来是那么威仪显赫,当空而照的日轮在他身上遍洒金光。在他左右两侧和下一阶的看台上整齐地坐着两排副判官和其他相关人员,整个场面声势浩大,形式隆重。卡妙遥遥望去,只见金色的水瓶座圣衣被摆放在史昂身后最高的中心祭台上,左右两侧较低的位置摆放着两件白银圣衣。不管这场竞技的结局会是怎样,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圣斗士了。8 E: H) T* h/ I8 ~, J3 m
接下来举行的是类似古希腊雅典娜节规格的简短祭祀仪式,在一片婉转悠扬的乐声中,十来个盛装打扮、手持圣火的圣斗士少女和一队骑着白马、身披金甲的仪仗兵缓缓步入进入场地中央。随他们一起来的是一头颈绕缎带、犄角镀金的纯黑毛色公牛。当它鲜红色的血被祭洒在中心祭台上后,水瓶座黄金圣衣的争夺战就正式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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