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注册时间
- 2009-10-27
- 最后登录
- 1970-1-1
- 在线时间
- 小时
|
第二十四章 干涸的雨. U5 a% K" h5 X3 _: z
8 F& a V; q2 H( i G
卡妙和阿鲁迪巴次日早上就在教皇厅遇到了从庐山赶来的童虎。在两人小心翼翼地“简单”报告了昨夜的经历后,史昂才把端坐在次座上的老人介绍给他们,说这位就是与自己共同在229年前的圣战中幸存下来的战友童虎。座椅上的人和史昂看起来完全不同,这是一位真正的“老”人,身材矮缩得退回了儿童的尺寸;暗色皮肤上的皱褶推推搡搡地挤了一脸,生怕赶不上这趟岁月的班车。 不过那双杏仁形状的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目光如炬。他的瞳孔闪闪发亮恰如黑色的石英,好像是古埃及娜菲尔蒂蒂胸像上那枚失踪的左眼所化。他一面笑容可掬地接受后辈们的施礼,听他们恭敬地唤自己“童虎老师”;一面用这双眼睛打量着他们。卡妙能明显地感到那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久的目光确实和史昂的一样洞隐烛微。他又听到史昂在一边谦虚地说这些后辈绵力材薄,尚欠历练,让“吾友”见笑。不知为何,他竟有些觉得史昂的此番评价里参杂着些许违和,虽然从一开始身居高位的两人就在彼此亲热地互唤“吾友”,也正因此,这种密友之间不需要的敷衍才显得分外扎眼——至少自己与米罗、艾俄洛斯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想到去用如此虚与伪蛇的说辞。$ @+ C$ n2 s, a3 ` u w
当天下午,史昂就把卡妙叫去了书房,将档案馆的钥匙郑重地交到他手上,并告诉说自己已经设立了一个叫作“档案室管理员”的新职,而他就是这职务的首任。卡妙接过钥匙小心翼翼地挂在脖子上,又听史昂嘱咐说那本《布鲁格勒德公国志》已有七八年不知去向,记得它曾被放在书架号Υδροχόος(水瓶座)上ΔI的位置,让他有空帮忙找找;又言上次去找笛捷尔档案时发现两百多年前战友的材料都落了灰,需要有人打理。卡妙当然熟悉对方这种与自己特有的说话方式,心里万分佩服史昂的魄力,就这样看似不经意地革新了圣域长久以来制定的档案管理规则——对于这条原规则就只单看字面意思也能明白是制定者用来最大程度防止叛徒的潜入和诞生;更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史昂对自己的态度:尽管在“死界之蝶”事件的处理上,他们彼此确实产生了不少默契与信赖,但也想不通自己何德何能竟可让教皇去冒一旦出现闪失就必为世人诟,遭千夫指的风险。
q k" E! a. G: h% Q; \# F 其实在此之前的某日,卡妙的讶异也同样产生在书记官们身上。当史昂只身一人来到书记处要求他们拟定自己立的新规时,所有人都目怔舌桥地看着他,这想法的效果就等于一发直面而来的星屑旋转功,将整座办公建筑瞬间移为平地。更让他们不解的是教皇连个理由都没给,只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想浪费时间和口水,所有人立刻老实照他的意思办就是,末了还强调这是个命令,不想听到反对。待他走后,书记官们东张西觑了好一会,各个显得不知所措,只觉得他们两百多岁的上司最近愈发不可理喻。由于兹事体大,这群雅典城邦公民的后裔绝对不会因为区区“命令”两字就乖乖屈从任何看来与他们“纯粹的自由”相悖的决定。他们像自己两千多年前的祖先那样聚集到办公楼外长方形的广场上,那里是书记官日常集会的论坛。就如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所言的一样:当公民们发现统治自己的僭主没能对他们温驯如“羊”,也没给予他们百分百的的自由,那他们也不介意在这个论坛上用对待罪犯的语言暴力去反过来统治他。此次讨论的中心只有一项:就是如何阻止史昂玩火自焚式的疯狂计划,有人提出可以启动五百人会议来反对史昂的提案,甚至直接弹劾史昂本人。在这样目的明确的讨论中被史昂推到台前的卡妙理所当然地再次沦为了人们口诛笔伐的众矢之的,他们异口同声地声讨起他当年在竞技场上的“危险”作为,并以这认定此人平日深藏不漏,可一旦到了纤毫毕见的时候就会让周围纷纷措手不及,因此是个绝对要严加提防的危险分子。书记官们还找到了水瓶座圣斗士“血统”上的弱点,把那里当作阿喀琉斯的脚跟或是齐格飞的后背,一旦对准位置就箭射矛掷,发发致人死地。先是有人提出卡妙来到圣域并非通过遴选,他的血统和身份背景都来路不明,再加上出现得玄而又玄——毕竟圣域多少年来始终不为世人所知,能独自找到此地绝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儿童仅仅凭借意志力就可以办到,从这点来说他极有可能是冥王或是其他敌对神明派来长期潜伏在此的奸细;另有人则就此论点进行了认真的反驳,说卡妙既然得到了水瓶座圣衣的认可,就等于继承了水瓶座的正统血脉,不可能是敌人派来的卧底。但是这水瓶座历史上出过一个叫克雷斯托的大叛徒,因此这一脉传到卡妙身上,也不保准血统“高贵”的他哪日学了自己的先代,从圣域叛逃出去投靠邪神,若是再带走档案室的机密,后果不堪设想。这套典型三段论式的辩法还带着丝丝恶毒的含沙射影:因为大家都知道五百年前老教皇伊提亚反叛的时候,跟在他身边战到最后一刻的正是先代白羊座盖特嘉德。因此难保由于教皇和白羊座两个身份加在一起产生的双重影响,让史昂也想学着自己的先代造起反来。可见对于书记官们而言,同一件事不管从哪个出发点展开,只要他们愿意就能得到想要的结论。若是他们的语言真能物化成行凶的匕首,卡妙怕是早就成了那个身中数刀后倒在庞培塑像脚下的凯撒。3 O0 R4 Q# V9 d$ u2 D
最后倒是长相奸险、脸上如大写着“小人”两字的基嘉斯老头站出来为那两个没说一句话就已经成了“叛徒”的人申辩了几句。他先一一历数了卡妙过往之于书记处的种种好处——这么说当然不是指望能让自己的同僚们懂念旧情,而是要他们认识到卡妙对于书记处而言依旧存有价值;随后他又提醒他们去认清当前的局面:水瓶宫的一宫之主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供他们呼来喝去、随意差遣的小鬼了——他背后站的是以亚里士为首的整个占星部;书记处内部也还挂名着两个与他关系密切的黄金圣斗士。且艾俄洛斯和当时还没死的撒加又与训教部联系紧密;更不用想象由史昂直接领导的圣斗士阶层会对此事做出的反应。由此可见,反对史昂的五百人公民会议非但启动不了,只会让得罪众部的书记处落得一个灰头土脸的尴尬境地。所以与其为不能达成的目标耍这套迂腐的文人英雄主义,倒不如顺水卖史昂和卡妙一个人情,以教皇多年的行事作风,日后总有投桃报李的时候。末了基嘉斯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自己可以用性命担保,只要圣域不先背叛世界,卡妙就绝不会背叛圣域。哪怕这里所有人都去投奔了邪神,他会安分地留在档案室里直到最后。基嘉斯这习话一出,他站在宣讲台上弯腰驼背的身形一下在听众们心里变得高大伟岸起来。他们四下交头接耳一番后渐渐开始频频点头,虽然人人都知道老头一直都是史昂御前的人,最近还调拨到了“水晶圣斗士”当自己的私人武装,可谓正值春风得意之时;他们同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担保充耳不闻;但是这番话里事关书记处的利害分析却是句句悦耳、字字动听。就这样一干人被他说服,很快拟好文案,恭恭敬敬地送去了史昂的书房。8 Y; _. |+ M3 ]1 P3 F
在卡妙得到档案室钥匙的两日后,圣域为撒加举行了一个简短的葬礼。在慰灵地里被埋入黑土的是一副刻有“Σάγκα”的大理石空棺和一个月桂枝编成的花环。所有来参加葬礼的人中,哭得最响的是山下来的村民代表,也只有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表达心中的悲痛,远送天使重归天国。对圣域的人而言这不仅仅是场葬礼。它也同样是一个仪式。在致完简单的悼词后,史昂便庄严地宣布由加隆正式接替其兄成为新一任的双子座黄金圣斗士。只是这位重要的当事人自己根本没来,他既不想参加兄长的葬礼,也不屑出席自己的典礼。史昂派出士兵寻遍四周,仍然无法发现他的一点踪迹。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加隆正站在一块岩石上默默地遥望着眼前的加斯旺海峡,那头与撒加同色的长发在海风中飞舞着。一只伶俜的海鸥在他头上盘旋,声声悲鸣哭诉着它的孤单。+ Q8 _/ c j/ T7 i
葬礼结束后,米罗与卡妙一起离开了慰灵地。在回往十二宫的路上,米罗突然一把激动地拉住好友,大声叫他快把“那个东西”毁掉。卡妙被这巨大的反应吓了一跳,虽然他都快忘记这已是近阶段来对方第几次向自己提出同样的请求。他心里当然明白这全是一番发自内心的好意,但依旧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同时他也感到催促的声调一次比一次急切,料想以米罗神准的直觉,怕是早就闻到了圣域空气中愈积愈浓的鼠疫瘴气。这使得他更想摆出平日里若无其事的样子以安定好友的心绪,却不想一开口说话语气竟生硬得像白令海上的冰层,这其实是由于他自己在压力之下的心态也变得方寸大乱——其实不止是他,现在瘟疫所携带的压抑、焦躁和不安在每个人心里如酸奶罐中的乳酸菌般发酵得蓬蓬勃勃。两人毫无意外地又起了争执,不过芥于上次的不快,双方都克制了不少。卡妙回到水瓶宫心神不安了整整一个下午,图纸画错了好几张。他心理上总觉得亏欠着米罗,又担心他像上次那样再想出什么鬼主意搞得一身是伤,现在局势今非昔比,谁都不知道何时何地就能再遇上“死界之蝶”。到了傍晚时分他终于坐不住,决定鼓起勇气放下惯有的矜持,遵从地心引力的自然法则,从位居高处的水瓶宫去往下方的天蝎宫道歉。谁知他到天蝎宫门口就迎面撞上了正要去水瓶宫的米罗。米罗看见卡妙侧低着头,还没说话脸上就先泛起了一层绯红,顿感有趣至极,随后又听到一声轻如蚊蝇的抱歉,不禁发出几声胜利者的大笑。他抓起一把卡妙胸前的长发一边卷在手指上玩,一边嬉皮笑脸地说这道歉要“笑一个”才肯接受。卡妙气急败坏地一把抢回自己的头发,丢下一句“Idiot,疯得像只鹿。”转身就往回走。可惜卡妙没得到机会涉猎东方语言,若是能知道东洋语里的“马鹿”一词,这时候拿出来一用倒是恰到好处。他才走到那根印有拳印的爱奥尼柱附近,就被身后的米罗一把拽了回去。米罗笑眯眯地说要给他一样“好东西”,随后不由分说地往他耳朵里放了一枚耳塞。他们就这样靠着柱子坐在台阶上,连在同一副耳机上听着U2乐团的专辑。或许是因着两人的和谐共处,古希腊文明留下的残垣和现代流行文化的产物结合得完美无缺。在蓝色的圆月之下,空灵的男声伴着磁带旋转时的嘶哑,吟唱着一首名为“Stranger In A Strange Land”的歌,歌里唱道:
8 z$ r# f6 D% H- ?8 d: k! G: O. Z5 a7 O8 K" [4 K& \" E
Stranger
2 c5 y' V% f5 {: d+ v1 g, K6 a: jStranger in a strange land# ^ k# v+ z( J! h" H
He looked at me like I
& v+ a/ A9 o0 s( l: KWas the one who should run
- E1 ^1 F( L4 s$ w) X4 CWe asked him to smile for a photograph+ J; J! T3 I' ~
Waited a while to see if we could4 D$ _8 x5 K/ D' h/ n q" G
Make him laugh
" W8 K6 l1 n9 _( I( TA soldier asked for a cigarette" ^7 G m5 A0 A: K7 ?% [0 A& N
His smiling face I can't forget3 `! E+ H y4 n1 ^3 k! T! V( |
He looked like you across the street
) k# J8 R1 L I/ u" EBut that's a long way here/ ]6 N! y# o& K+ q
…
2 k: o8 `' b) L8 }) D$ @6 ~! N/ J9 h5 |% N! y& D
卡妙猜想米罗没准就是听了此歌刚刚才会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他依旧和小时候那样,一有新鲜的事物就会拿来给自己分享;今番特意如此又更是带有丝丝鼓励的意味。他正这样想着,忽然感到米罗的手臂亲热地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闭起眼睛,放纵地享受着那个人环绕在自己颈项间的温暖。山外世界的歌声悠扬地回荡在静谧的夜空下,如幽兰的芬芳,使两个虔诚的听众暂时忘却了灾难的恐惧,得享一片宝贵的安宁。" l/ t( ?$ R- d# M. R# G# k# G- m
正如史昂所说的那样,在档案室编号Υδροχόος的书架上确实静静摆放着一排名为《布鲁格勒德公国志》的纸莎草卷宗。卡妙便由此得知了关于这片土地在人类文明史上的发展始末。原来布鲁格勒德最初曾是海神在地球最北面的城市,城中居民皆奉波赛东。可后来亚特兰蒂斯沉入海底,这标志着波赛东对地面的统治时代就此彻底终结。布鲁格勒德便投靠了掌管人类的智慧女神雅典娜,允许圣斗士的后裔进驻城内,世代领主皆由女神册封,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公国;而同时公国也保留了一定的自治权,凡布鲁格勒德人都被允许继续祭拜海皇,甚至担任海斗士。这偏远的北方都城既为雅典娜北方领地的重要堡垒,也是波赛东与陆地最后的连结,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哈迪斯关注的重点。为了自保,布鲁格勒德在历次圣战中皆宣布中立,从不出手偏帮其中任何一方。不过这个平衡的局面维持到上轮圣战时被打破了:当时的年轻领主尤尼提身份敏感:他不仅是公国的领袖,同时还身兼海龙将军一职,负责守护存放海皇灵魂的容器。可他却应允了自己童年挚友笛捷尔的求助,毅然站到圣域一边,亲自将海皇珍贵的武器奥利哈尔岗从亚特兰蒂斯带回交给女神。此举使潘多拉大为震怒,趁着雅典娜搭乘希望之船前往冥界的档口,指使拉达曼提斯派遣大军将布鲁格勒德踏成平地。尤尼提率领众部进行了殊死抵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布鲁格勒德与高棉王国、米诺斯、迈锡尼和古格王朝等曾经盛及一时的高度文明一样,因为圣战而从地球上彻底消失,成为了史上众说纷云的不解之谜。
6 M) O& i4 y' B {8 R 至于卡妙曾经置身的地下书库文献中也做过了详细记载:那是自亚历山大港图书馆被烧毁以后,圣域在世界上建立的第二个知识宝库,里面的藏书几乎汇聚了全人类的智慧结晶。进入该书库的密门设在一间绘有十二幅星座马赛克壁画的议事厅里。尤尼提为了纪念自己与笛捷尔结下的伟大友谊,便将机关封印施加在代表水瓶座的壁画上,也就是那个后来被卡妙用血打开的圆形♒徽记。文中还描述那座地下书库的最底层是一个由“金色双头鹰”守护的地方。卡妙知道关于金色双头鹰的神谕出自德尔菲神庙,这只鹰是宙斯派出专门被用来守护地球的心脏。后来他又找到了笛捷尔夹藏在十六世纪卷宗里的那本《远征记》,种种拼凑出的证据显示去往亚特兰蒂斯的入口极有可能就在书库底层。在攻陷布鲁格勒德后,哈迪斯军曾施放出大量“死界之蝶”寻找该入口并试图将其摧毁,此举意在于切断雅典娜与波赛东之间的联系。但当时随着由希绪弗斯率领的圣域军在冥界层层突破,战线告急的压力使得拉达曼提斯疲于应付,无暇继续寻找位于布鲁格勒德的亚特兰蒂斯入口。% r! e& o& p' v% B5 X7 _9 j U
圣战结束后,女神在布鲁格勒德设下结界封印了“死界之蝶”的力量,也就是那座带有五芒星标准的黑色石碑。关于封印破解的介绍也很具体:事实上它有一个专属的名字叫"Liber rami aurei"(金枝)。这个名字取自古罗马阿里奇亚丛林的狄安娜圣所。狄安娜神庙外的橡树林里有一棵圣树,守护这棵圣树的历任祭司都由一位逃奴担任。这里的圣殿规定:该职位的继任人只有杀死祭司才能即位。这是一个巫术,下等奴隶的血被蒙上了神圣的色彩,成为了浇灌狄安娜圣树的养料。而
# t: z2 n |9 F4 T5 S% i, j此类"Liber rami aurei" 封印的解除带有一定巫术的性质:一般情况下,启动需要依靠“纯血”——也就是出自小宇宙没有觉醒的凡人的血。显然在参加众神征伐的战斗力量中,拥有各类小宇宙的人神比比皆是,但是知道开启方式的凡人却是凤毛麟角。如此设置不能不说是对该类封印的变相保护。记载中还提到虽然标有“Αθήνα”字样的封条,此封条可以阻止哈迪斯的力量向外渗出,但是如果不知情的凡人离得太近,就会被死界之蝶控制心志,做出破坏封印的举动——这也就充分解释了为什么当时卡妙的父亲明明没有接触过任何这方面的知识,却神乎其技地知道如何用血破坏了雅典娜的封条。
8 a2 \' d; J6 Z! ] 在《公国志》的最末几页,卡妙不出意外地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历史”。那时圣域已经察觉到他父母所在的考古队可能会对封印造成的破坏,赶紧派出先代白鸟座前来制止,可惜为时已晚,封印被破坏,考古队成员也已全体罹难。而先代的白鸟座为了阻止蝴蝶的扩散,将小宇宙提升到了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以上,最后施放死界之蝶的结界、布鲁格勒德的一切以及他自己的身体都化为了东西伯利亚的风雪,消失在了茫茫旷野之上。之后史昂亲自去往事发地,重新关闭了地下图书馆的入口。整个考古队的遭遇被全世界媒体报导为他们所乘坐的班机莫名失去联系,在搜救队“努力”一番后,宣布放弃。种种迹象表明,资助这次考古项目的私人基金会背后是一个冥王势力操控的人间组织,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以赞助考古为名诱惑世俗界不明真相的科考队破坏世界各地的雅典娜封印。后来史昂设了个圈套,将组织的所有负责人集中引到某个考古现场,派出米罗和沙加将他们一并暗杀,现场被伪装成设备塌方的意外。以上这些内容就是关于布鲁格勒德公国最后的记录,卡妙对末页上老练的字迹再熟悉不过,那必定是出自基嘉斯的手笔,原来从一开始这个老书记官就知道自己所有的过往。看到这里,他将这页沉重的历史连同自己的“死亡”郑重地一同卷起,用细长的麻绳重新扎起。档案室外的花园里洒满阳光,几只长满斑点的浅黄色欧歌鸫正在枝繁叶茂的橡树的枝头上来回蹦跳着鸣吟欢歌。对于这些鸟来说,无论身处哪个世界,只要能见一缕阳光,就有足够的理由为整片天地欢愉颂唱。卡妙轻抚着手中的卷轴,望向窗外的繁花。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受到马尔斯山景致的美,自从他了解到原来自己的人生早与圣域的历史枝附叶着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这里与故乡花丘稠迭的鲁伯隆山区本就连根共树,响和景从。他不由地想起了史昂:感觉这位教皇似乎始终在等待着一个恰当的机会向自己坦明所有的一切,他是那样耐心地循循善诱,步步引导,希望自己能解开所有的心结。这时候的卡妙对史昂充满了感激,但他并不明白对方明明从来对自己的种种反经离道了如指掌,却依旧愿意相信自己,将圣域的机密一并托付于自己保护。! x! b1 p. x( f! u' W
其实卡妙有所不知,在史昂在初次听到他经历的时候,就看中了他那份对俗世的眷恋。他知道他对女神未必忠诚,但永远不会背叛那个曾经给他带来过无限温暖的山外世界。他相信这个世界终将成为他最初与最后的爱,无论未来遇到什么样的变故,他都不可能参与到任何毁灭人类的行动中去。史昂牢记那句铭刻在德尔菲神庙入口处的古训:“μηδεν αγαν”(凡事不过分);他也深明古希腊时期人神关系的纯朴:对雅典城邦的人来说只要承认神的存在即可。只不过后来诸神间连绵不断的烽火才迫使圣域开始不断强调对女神忠诚的重要性,进而演变成今日的格局。史昂从当时的卡妙身上发掘出了一种名叫“中庸”的至高美德,对于这样的人,不仅可以将他放心地留在圣域;只要他有足够的才能,就能够完全大胆地委以重任。在这方面,当时负责记录《公国志》的基嘉斯与他的上司观点是一致的。至于说到个人感情对小宇宙提升所造成的障碍,战斗了两百多年的史昂根本不会把教科书上的陈词滥调放在心里。与他素日在公开场合发表的那些高谈阔论截然相反的是,其实私下里他非常肯定感情的力量,知道只要时机恰当,由凡人“脆弱的俗欲”所调动的小宇宙可以比金星更美丽,比银河更浩瀚。后来卡妙在争夺黄金圣衣时的完美表现也成为了对他正确判断的最好印证。& G* A' p. R0 h, l
傍晚时分,卡妙把所有的档案一卷卷放回书架上。他凝视着手心里的档案室钥匙,上面镶嵌的那颗红宝石在柔光下粲焕耀眼,比窗外的夕阳还要红艳,仿佛是史昂的心血凝结而成。他感念于教皇如此煞费苦心地用这把钥匙去开了自己的心门,即使只是出于单纯的桃来李答,也应该引对方来看看自己布置的花园。他这样想着,决定第二天就去教皇厅觐见史昂,至少要向对方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感谢以及两人之间的心意相通。遗憾天意弄人,第二天清晨他就收到了一封全体黄金圣斗士的召集令函。而当他再次跨进教皇厅大门的时候,却见端坐在高位上的人已经变成了童虎。至于他一心想见的史昂,已在前夜不幸亡故于占星山。卡妙回宫的当夜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来到了占星山的顶峰。史昂就站在满天的星斗之下,青丝如瀑,皓腕凝霜。可无论卡妙怎么呼唤,那人都只是微笑着不做任何回应,随后他的身体渐渐化作点点星光,归于九重水晶天。从此之后卡妙再也没有梦见过史昂。但在这唯一梦境之中,白羊座小宇宙所散发的温暖是如此地真实,令他不得不相信一切所见都是史昂用残余的念力特意编织给自己的诀别与托付。- D0 e2 u' e# k- i
卡妙所有的回忆到这里就都结束了。现在的他不仅失去了家人、同伴和可靠的领袖,就连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人也离开了。米罗的意愿里就是存在着这种荒谬的悖论:明明他是那个最希望卡妙破坏冰棱柜的人,却又心甘情愿地付出生命去保护它。这就是米罗的爱,他始终等待着自己的挚友挣破回忆的囚笼,亲手与不幸的过往做个了断,并始终坚信会有那一天的到来。卡妙 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并非在于他追随着自己的本心想保留下弟弟的遗体,而是由于他自始至终坚持自己的做法没有错——虽然他确实没有错,但这也导致了他天真地低估了命运的残酷。当诺恩斯三女神决定要在某个凡人的命里降下厄运的时候,是不会与这个可怜的受害者辩明是非对错的。神明的意志就如《马太福音》里所言的那样:“凡是少有的,就连他所有的,也要一并夺过来。”卡妙舍弃不了对吕西安的回忆,就注定连米罗也要失去。
8 k+ |( i) e1 m" ]+ d, V 卡妙仰头望向吕西安天使般的面孔,他心爱的弟弟对着自己微笑,就如在当年的普罗旺斯的家中、圣域的竞技场上和无数个梦里。米罗当时送来的那束薰衣草依旧被安放在坟前,自从他离开后,它就一直被悉心地保留在原地。卡妙将它拾起来,发现上面竟然余烬依存,这是天蝎座星宿二才会有的火热,来自米罗最后的小宇宙。在他临走前,留给最重要之人的、也只有那个人才会懂的蜜语。世俗的爱确实可以让人变得强大,而且人之间的感情是不需要依托任何物质形式来维系的。现在想来,这恐怕一直都是米罗想要告诉自己的吧。只是卡妙在往昔的苦难里沉沦得太久,才会麻木地将这置于眼前的真理忽略。也许从一开始能让吕西安永享安宁的地方就不在自己倾心尽血制作的冰棱柜里,而是在自己闪耀着小宇宙光辉的心灵深处。他闭上眼睛将手放在陵墓上,呼唤着内心的光。渐渐地,整座冰棱柜开始变成粉末状的白色冰晶,最后连同“NON LO DESTATE”的铭文也一并消弭,片片莹雪如同春风里的梨花瓣,秋水下的桃花鱼在黑暗中漫舞妙动。
D6 s- t S2 f* S "Bonne nuit, mon frère…"
9 i, m! [: s1 Y. Y$ b' z; J; U7 N 随着那一声永诀,卡妙的小宇宙突然升华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高度,周围所有物质的原子在它的覆盖之下都瞬间停止了运动。整座水瓶宫开始被白霜覆盖,变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之城。万年的石墙、千年的廊柱皆作消消融雪,成为了独留给天蝎宫主人的陪葬品。水瓶座小宇宙燃烧时释放的冻气太强大,与希腊盛夏湿热的空气交融在一起,不出一会,圣域的上空就乌云蔽天,电闪雷鸣。雅典娜女神的圣土迎来了八月里第一场暴雨的浇沥。卡妙默默地站在雨中,手中依旧紧握着那束紫色的碎花。他面对着一根印有拳印的廊柱——这是整座守宫唯一剩下的部分,它是米罗的墓碑。瓢泼的大雨如令人窒息的孤独感一样降在身上,灌进他的心中的沙漠中,那朵绽放在沙砾中的七色花终是在干涸中死去,只剩下一蓬枯槁,随着萧瑟的风吟泣。' l6 T1 V, Q; {% L# n# h
“笑一个就原谅你。”
. B6 D' v7 N4 ?: H0 b$ @ 他望着那落在柱子上的印痕想起了米罗的话。雨打在他的刘海上,落进他的眼眶里,连同额角上殷红的血水一起顺着眼角涟涟淌下,最后流到嘴边。 而那里,有一条如彩虹般美丽的弧线。
/ I$ C; D; T \5 u, A' h “看来要找的东西果然不在水瓶宫里。但真万万没想到会在这节骨眼上折了米罗,甚是可惜。再怎么说他都是萨菲利大人的后代,对于后面的路,我本觉得争取到他的支持不是难事。”童虎披着黑色的法衣走到滂沱的雨中,“不过说来,这个被悲伤点燃的冰之小宇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美丽强大。看在米罗愿意代替你去死的份上,姑且就先放过你吧。不过你要是下次还不肯乖乖听话,恐怕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了。”一道闪电掣过,照在新任教皇棱角分明的脸上,比夜幕还深邃的瞳孔里泛着点点火光。/ f4 {, ?5 I- Y* E; _
朝阳的第一道光照在晨雾中一个疾行的矮小身影上。那是基嘉斯,他拿着一卷文书匆匆地从教皇厅往水瓶宫赶。当他在双鱼宫的台阶上远远望见整座雄伟壮观的水瓶宫已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时,惊得合不拢嘴。守宫的主人倚靠在硕果仅存的柱子上蜷缩着身体,夜雨沾湿的青色衣衫软绵绵地贴在身上。基嘉斯看了一眼这位无论是在教皇殿前还是占星祭礼上都时时霞彩四溢、儒雅翩跹的黄金圣斗士大人,发现仅仅一宿间他又颓败回了当初那个流落在希腊街头的小流民,不禁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卡妙察觉到有人前来,抬起眼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强行压制着脸上的倦容,努力想表现出平常的样子。他见到来人不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而只是基嘉斯一人,便明白童虎至少暂时不准备在明面上继续为难自己。老书记官走到他跟前,也像没事一样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依旧唤他“卡妙大人”,并把教皇厅的令函递了上去。基嘉斯心里明白,这种时候安慰人最好的办法不是说些百无一用的宽慰之词,而是配合对方的节奏,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卡妙打开那卷盖着龙纹印章的纸莎草,发现那是一封调任令,在信中童虎大赞了一番水瓶座黄金圣斗士的忠诚与才干,最后着令自己即日起便去书记处任职,日后须天天前往教皇厅担任记录员。他看完信,微微点了点头,就把信交还给基嘉斯,准备随对方去书记处报到。卡妙出乎寻常的淡然反倒让基嘉斯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这是不是“心如死灰”的外在表现。当他从对方手里收回书函的时候更是惊得一跳,原来他发现那只手滚烫得如天蝎座的心脏,这才知道卡妙现在正发着高烧。他本想开口嘱咐几句,但看眼前之人走路的步伐倒是坚定,感觉对方心里似乎对将来已有打算,这倒是让他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谁知他的安心还没超过两秒,只听“扑通”一声,卡妙就直直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基嘉斯吓坏了,他知道这个时间段正是巡夜兵团与日间巡兵的交接时间,不知道要过多久才有人会发现他们。他思忖着对策,焦急地望了一眼上方空无一人的双鱼宫和高高在上的教皇厅,终于把目光投向位于下方的山羊宫。/ _ O! k+ H/ s8 \
修罗所在的位置离昨夜的事发地点是最接近的,不管是起先米罗和沙加之间小宇宙碰撞时的激烈,还是后来卡妙孤单的小宇宙升腾而上时的强大,他都感受得真切。但“Excalibur”的拥有者一如既往地恪守着圣域颁发的命令,别说是宫外圣斗士之间的打斗,哪怕是得知天上正有彗星撞向山羊宫,只要戒严令犹在,他就不会走出宫门半步。眼下面对急匆匆跑来求救的基嘉斯,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严词拒绝。不料此时的基嘉斯确实是发了急,开口大骂他“没用得像个杂兵,迂腐得不如老头”。心理上还年轻稚嫩的修罗被书记官老辣的气势震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半推半就地被那双枯手拖上了通向水瓶宫的台阶,远远地越出了山羊宫的地界。最后两人终于七手八脚地把意识全无的卡妙送去了医疗部。医师们围在病人床边,手忙脚乱地处理他额上的瘀伤。出于礼节,修罗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陪着基嘉斯在病床边站了一会。他先听到昏迷中的卡妙用气若游丝的声音一连喊了好几声“米罗”,又目睹脸色大变的基嘉斯用近乎威胁的口气反复叮咛那几个医师“谁都不准把卡妙大人说胡话的事情传出去”,心里不免泛起了一股隐隐的同情。谁都知道过了昨夜,“米罗”这个名字已和加隆、阿布罗迪一样成了圣域的禁忌,卡妙此时若是清醒并且还想活命,定是不敢再将那两个音节堂而皇之地挂在嘴边,不管之前他曾多少次轻喃软语过“他的名字”。倒是这恶疾来得及时,就连赐给它受害者的病厉也显得善良,至少此刻可以让他躲在幻觉的庇护下,最后一次放任地宣泄内心的痛。' d+ d6 [2 v3 |) D _5 c$ a. L& @
从医疗部出来后,修罗没有立刻回到山羊宫,而是去了水瓶宫的原址。作为一名圣斗士,他的做法和应对同种招式时的原理一致,反正同样的“命令”一旦被违背了第一回,第二回就会变得驾轻就熟——只不过这次是单纯出于对战斗技术的好奇,他奇怪卡妙究竟是怎样才能做到仅靠一击就将这里的所有破坏殆尽。他绕着剩下的柱子东转西看,又伸手去摸上面的拳印,这才注意到柱子下散落着几支紫色的小花。他虽然并不知道这是祭献给死者的花,却也明白对水瓶宫的主人来说它们应是弥足珍贵的寄托。于是他俯身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拾起来一一整理好,也察觉到了散落在花上的米罗一息尚存的小宇宙,这下卡妙刚才那宛如垂死水鸟绝唱一般的哀鸣又从耳际飘过。修罗觉得如果能把这束花带去医院,至少可以鼓励自己那个昨晚倒了大霉的同僚稍微振作一下精神。修罗想:如果是艾俄洛斯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吧。这圣域里鼓励同伴的事情没人比他更擅长了。如果是艾俄洛斯……修罗开始神差鬼遣地在心里一遍遍地反复设想着艾俄洛斯面对此类事件时可能的做法,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停歇。
( w$ o; |: |9 q4 P4 l. j 第二天早上,他又像往常一样,晨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女神像前誓约自己的忠诚。他向她忏悔自己昨日违令出宫,但求能得她的原谅。他跪在神像前反复回忆着昨日发生的事,想找出犯错的根源。他记起当时前来的基嘉斯脸上那走投无路的表情和前些日的迪斯马斯克何其相似,这恐怕就是自己最后动摇的原因。不过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些冷,连强壮的身体都不禁哆嗦了一下,那是雨后的降温和山羊宫惯有的清冷交在一起形成的寒风,令他的心冻得发颤。他明白如果不是那两个人都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们是绝对不会来找自己求助的。过去他常常坐在山羊宫门口的台阶上,神往地遥望着下方从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射手宫。修罗知道圣域上下的人遇事都喜欢去找艾俄洛斯求助,因为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射手宫主人的一言一行总能让人感受到他最大的热忱和真挚。人人都说就算艾俄洛斯大人未必真能帮上什么,可就单单听他说几句鼓励的话或是让他出些主意,也会让人精神百倍。修罗羡慕着那样的艾俄洛斯,可讽刺的是其他人都羡慕着他自己。在圣域随处可见的雅典娜像之中,山羊宫内所立的“女神赐剑像”尺寸高大、装点华丽,其规格之高仅次于教皇厅的主座神像。平日山羊宫里的访客同样络绎不绝,只不过他们都是来祭拜女神的,山下的村民更是定期申请组团前来山羊宫朝圣。无人不艳羡山羊宫高贵的宫主大人能得女神如此殊恩。不过同样的,所有人都不会轻易来打扰这位“神选之人”,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的一切都应是属于女神的,凡人若为了琐事占用上他的时间精力,便是对神明的不敬;亦或说,在他们心里,早已他将视作献祭给神明的一只鱼尾羊。修罗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因为射手宫离得太远而阿布罗迪也已经死了,基嘉斯绝对不会来找自己帮忙。他感到寂寞,而这寂寞似乎又是英雄和圣徒的附属品。神明总是公平的,一如苏美尔人史诗里的吉尔伽美什,成就伟业的同时注定要失去挚友恩奇都的陪伴。可这不是修罗想要的,他渴望的是艾俄洛斯的光芒,进而产生出想模仿对方处事方式的念头。他打定了主意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像艾俄洛斯那样做一次事,于是壮起胆子准备出门去探望自己病中的同僚。他天性单纯又不善言辞,苦思了半天也找不到出宫的好借口,若是一会遇到其它守宫的同僚问及原因,只好解释说是自己“闷得发慌”。谁知他一路畅行,无人阻拦。传说中固若金汤的十二宫防御早就不复存在,经历了一连串的重大变故,其他的黄金圣斗士都各怀心事,纷纷瑟缩在守宫的某处,根本无心现身盘问。唯独在途径狮子宫的时候遇到了站在门口吹风的艾欧里亚,他低着头刚想开口,不想对方对他准备已久的解释根本不感兴趣,只是笑嘻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他任意进出。
$ \6 d- c- e: M6 M, A5 k: e7 J* A 修罗就这样来到了医疗部。之前他与卡妙并无多少往来,记忆里只有对方那披着长袍从自己守宫匆匆而过的纤瘦身影,唯一的深刻印象是此人对女神像出奇的漠视。这便是他的与众不同:似乎比起祭拜一座冰冷的美丽神像,他更有兴趣与有血有肉的活人寥寥客套上几句,哪怕这个活人的守护星座是由丑陋的潘所化。修罗这会羞怯得像个上课迟到的小学生那样站在走廊上红着脸不好意思进去,先是不住地摆弄手里的花,后又踱了好几圈才鼓起勇气推开病房的门,却见病床上空空如也。一个路过的年轻护士告诉他:卡妙大人一直昏迷到今日凌晨才清醒过来,高热未退就挣扎着爬起来去了书记处。她又言他走的时候根本没人拦得住,简直是“不要命了”。善良女孩子的言辞间流露出无比的担忧,似乎是在暗示希望修罗能去书记处看一眼情况。修罗与她告别,只叫她“不要担心。”在如此的敏感时期,他并不打算招摇地跑去书记处过问此事。他觉得基嘉斯确实精明世故,在先后两任教皇的近前都处得顺风顺水,不过也不难看出那个老头对卡妙的关照颇为出自真心实意。就目前来说只要卡妙身在书记处,应该会在各方面受到他的照拂。修罗回宫后就找来一只红陶罐放在卧室的窗台上,把那束薰衣草养在里面。他担心花上米罗的小宇宙会渐渐消褪,就悄悄注了些自己的进去。花得到了新的能量,在阳光下开得馥郁四溢,原本岑寂的山羊宫立刻像点了薰香般,氤氲中充满了暖意。它们生机勃勃的样子让修罗看了甚是喜欢,感觉自己怅然的心灵一下子得了不少宽慰,想到日后还要物归原主竟有些舍不得。& h; y' G5 \) F: p+ _) U: x t
米罗的身体真如他生前所料的那样:化作原子,浸入泥土,流进基菲索斯河,最后汇于爱琴海。至于他的灵魂是否已变成海上一个泛着七种色彩的泡沫,恐怕已是无人能知了。
0 \% s4 j9 L4 U+ u( f: g
4 J: e& @& n; j% ^
% C2 f( d2 E3 X8 a2 ^8 t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