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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章 三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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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 ? H: A6 L4 B8 s当有人告诉我们说，他遇到过一位精通一切技艺、懂得一切事物的人，其精通的程度还要超过任何行家里手的人，那我们就必须告诫他：“你是一个傻瓜，显然是上了魔术师或摹仿者的当。”& ]3 W) y! X: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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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国》第十章* Q/ B" k- x+ c6 M: Y- \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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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c# D( {: b$ @$ ?6 ? “我的伙计们，我说怎么今天到处都冷冷清清，原来你们都在这里扎堆厮混！”处女宫里又传来了另一个洪亮的声音。
8 Z; i& x- t. ] e. E. n “阿鲁迪巴！”正一筹莫展的两人齐刷刷循声望去。# @* G7 i4 { A
“摆了那么热闹的晚宴居然不通知我，太不够朋友了！快让我看看都有些什么好吃的！”金牛座的壮汉故作不满地大声嚷嚷着，“这些日子总觉得有一群人吵吵闹闹折腾得厉害，搞得圣域的厨子们不管是牛排还是干炒牛河都做不入味了。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这个不安分的小子在搞鬼吧！”他伸手指向艾欧里亚恨恨地说。
$ D% y0 U+ O4 K) p: X8 g$ D) S “阿鲁迪巴，艾欧里亚是被感染了死界之蝶才变成了这样，而且现在怕是已经心志全无，听不见你我的话了。你看到他脸上的蝴蝶纹了吗？那是被感染者的证明。”卡妙上前解释道，在见到突临造访的阿鲁迪巴后，他清秀的眉眼之间悄悄略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6 m. W1 r* e( U3 g- _! d- E
“哦，莫非就是你我当时在双子宫里看到的那个东西。”阿鲁迪巴眯眼研究起眼前似曾相识的画面。 $ m& L1 ?' C8 ^9 H
“是的，这就是之前所有遭遇事件的根源。其实……艾俄洛斯他们都是因这种邪物而死的。”卡妙皱着眉头，艰难地答出了令人痛苦的真相，“另一个被感染的是……童虎大人……”" p& P6 K9 X7 R" {" `% ~) M
“天哪！原来连那么厉害的童虎大人都会被感染！不过我就觉得前头的事情件件蹊跷，艾俄洛斯多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背叛就背叛呢！”阿鲁迪巴激动地拿拳头往手掌上重重一拍。他瞧见自己跟前两个人身上的累累伤痕不由感叹道：“没想到那小子一人可以把你们打得这样灰头土脸，看来叫什么来着的蝴蝶确实有点棘手啊！”随后又转过身朝向艾欧里亚又继续说，“不过你们安心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言罢他立刻双臂交胸，将小宇宙迅速往上提升。
" ]4 x: w: T1 |. W0 B “巨……”奥义还没发动，他就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人紧紧拉住。“卡妙，这次你怎么又来拉我？”他顺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回身问道。虽然嘴上不满，不过自从有了上次在双子宫的共同经历，他在心里还是对这位其貌不扬的同僚产生了一丝小小的信任，于是不由自主地罢了手。# E$ A& m& g9 j% Y5 @7 X
“现在普通的攻击方式对他已经失去了作用，只会加剧形势的恶化。”卡妙坚决地摇着头。
& m b0 \4 K, h2 [& V1 Q “我看你是被他打怕了！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管，你怎样都得让我试试再说！”阿鲁迪巴也蹙起了眉头，一发力就甩开卡妙的手，准备继续酝酿刚才的进攻。
1 \% P& }) }2 I- L0 O “阿鲁迪巴，冷静点。”卡妙将自己被甩开的手臂轻轻搭在阿鲁迪巴的肩上，凑近他的耳畔淡淡地说：“在动手前，拜托你再仔细地感受一下艾欧里亚的小宇宙。”
; p: I; C: d2 A 阿鲁迪巴愣了一下，之后还真乖乖依卡妙所言的做了。他屏气凝神了几秒后，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身后的两人，“我什么都感觉不到……难道他的小宇宙已经消失了？”5 ?1 R4 h- E2 c$ m2 q. r" d1 F* A
“并没有消失。”卡妙轻摇了下头，“你之所以感觉不到他的小宇宙……是因为我们在狮子的血盆大口里。”
& R' N, r2 \1 u “你……你说什么……”阿鲁迪巴露出不敢置信的惊愕表情，控制住不听使唤的嘴好容易结结巴巴地凑成了一句回应。% H3 |# y& D7 X0 O! ^
“他的小宇宙已经膨胀到可以将我们三个的一并吞噬殆尽的程度。茫茫宇宙之中星系之间互相吞噬和残杀，庞大的消灭渺小的——确实像极了非洲大草原上的丛林法则。”
6 z5 F& Q5 y) w6 T; i7 {/ q& b “那这可怎么办？！”阿鲁迪巴大声喊道，他的眼神越过一直在与自己对话的卡妙，落到一边沉默不语的修罗脸上，却发现那同样是一副神情严峻的面容，于是变得更加紧张。$ _& r5 x3 I' ^" |9 i0 H
“也许……还有办法。”卡妙深吸一口气，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地说，“艾俄洛斯曾经告诉过我，他弟弟的拳是κηα δε ελ ν δωγξαθνο。直到刚才我终于想通了这句话的意思，他在拿画家绘制的床比喻艾欧里亚的拳路，说他的招式一种对模仿的模仿。”
$ Y+ t. x: O( u, r5 } “我说卡妙，都到这份上，你就别掉书袋了，能不能说些我们听得懂的。”阿鲁迪巴着急地直抓头皮。6 l& [2 [4 a* V6 M. Z
啊……对不起。”卡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 le risque professionnel”又犯了，于是赶紧接口解释道，“我发现艾欧里亚虽然继承了先代狮子座雷古勒斯大人的天赋，甚至能仅凭借文字的描述就掌握了八十八个星座圣斗士的所有招式，但同时他也存在着自身不可逾越的局限性：那就是当他战斗的时候，只能模仿对手心境里的对等招式，却无法使出比对手实力更高阶的手段展开进攻。他的能力就像一面镜子，只能如实地反照出投射在镜面前的影像，却不能进行自己的创造。”1 r( \. T" B2 S
“什么？他还能这样干？”阿鲁迪巴惊讶不已，“你确定？”
9 H f% @/ D/ k5 J9 ^ “其实……刚才曾有一件事让我感到很奇怪。艾欧里亚之前用猩红毒针攻击过我，但是我在身中十四发以后不仅尚能神志清醒地思考，而且还恢复得很快，可见它的威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卡妙思索着回答道。
% C0 D) x1 h1 j- K- Z% d, j& v “你是说他的摹仿术并不精湛，比不上原来的施术者？”; z! V3 V) L& R* E
“不……并非如此。从针路、力度和精准性来看，我非常确定艾欧里亚所使用的并不是米罗的招式……”卡妙忽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模仿的……其实不过是我的三脚猫功夫。在我小的时候曾经跟米罗学习过一点猩红毒针的技术，但显然都是些皮毛，而艾欧里亚一折不扣地摹刻了我心生的理念——就好像是一个画家写生了一张木匠制作的床。但是这世上唯一真实的床仅仅存在于神所创作的理念中。我这个木匠制作的床只不过是对那个神创的拙劣摹写罢了。”此时此刻在卡妙那双青色眼睛里隐隐闪烁的怀念如春日挂在枝头摇晃的露水，满溢得随时可能垂落下来，他柔声感慨着，“想来如果那真是米罗的猩红毒针，我早就像当日在教皇厅里的加隆一样不省人事了。只有米罗才能打出猩红毒针真正的威力，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成为另一个他，就好像神从未制造过两张一模一样的床……”! c6 v; e: h& J# K) w. C/ {
“这么说很有道理。我也总觉得刚才艾欧里亚打出的原子闪电光速拳似乎稍欠火候……”修罗的脸上不知何时也被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霞色，“或许这是我自己的拳……我也曾经偷偷自学过艾俄洛斯的招式 ……”他说到这里就接不下去了。因为心里有一件事情是他心头难以道明的，那就是：在艾俄洛斯死后的日子里，他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跪在宫里的女神像前，头上扎着红色的发带，反反复复回忆着当日发生在射手宫门口的场面。他闭起眼就能看见直指自己眉心的那支黄金箭。“要是能重来过，如果一定要有人死去的话，我希望去的那个人是我……”他曾一遍又一遍地这样默念着。如今他非常清楚适才艾欧里亚幻化出的那枚黄金箭，一定与自己的这份心情之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 j$ a" e) u/ S
“哈哈哈……你们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别扭！还是别胡思乱想了，让我们一起来好好做点事情吧！””阿鲁迪巴听罢爽朗地大笑起来，他伸出两条粗壮的手臂一边勾住一个人的脖子，亲呢地前后摇晃着他们的肩膀，“卡妙，快点，你刚才说还有什么办法来着？”
' V1 D+ T6 ~1 }& j6 n- [2 c. L* Y “我认为有一个办法确实可以试试看。只不过……”卡妙话到一半却欲言又止。他沉默着，似乎依旧很是为难。
$ d1 M2 E1 c) s. b6 J0 w3 O “艾欧里亚的圣衣已经快有一半多变黑了。”修罗看着眼前的情况着急起来。
$ s, A3 [' m g V! y9 L- o% g “不要吞吞吐吐的，快点说清楚到底要怎么干！”阿鲁迪巴也心急如焚地催促道。6 o/ G+ V; u% f b
“如果你们等会照我说的做，有一定几率可以保下艾欧里亚，但无法保证我们都能存活下来。”卡妙咬咬牙，一字一珠地吐露出了最后的答案，“我们用Athena Exclamation。”
* v6 d A' b& O( O& I “这恐怕……”出于长期谨遵命令的思维习惯，修罗脱口就想反对，却又因为诧异过度弄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 ^ d$ M( y* ~/ S2 e( Y) Q “卡妙你疯啦！那是禁术，禁术！用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我都清清楚楚！”阿鲁迪巴黛紫色的粗眉毛恨不得跳出眉框的约束翘上天际，“而且你该不会是想把狮子座的小子直接炸到灰飞烟灭吧！”. a. Q* x; v( R( u8 g
“你们听我说完。”卡妙对其余两人的激烈反应显然有所准备。他定了定神解释道，“在上轮圣战的时候，雷古勒斯大人曾在与冥王军拉达曼迪斯的对战中成功发动过单人A.E。我想，既然艾欧里亚拥有与雷古勒斯大人相等、甚至更强的能力，那我认为他也一定可以做到同样的程度。因此只要我们对他发动A.E，他就必定会用相同的招式回击我们。”# J5 p3 x! W2 _, u/ @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阿鲁迪巴问道：“在两边力量对等的情况下，我们岂不是要打起没完没了的千日战了？”
7 ~" y8 p3 W7 i1 d' I “15岁。”( X6 f) e6 w ~6 T1 {- G. |/ K3 r* B
“你在说什么？”这个不慌不忙的回答让两个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6 O8 }" r$ j' @+ n9 M! L “15岁是雷古勒斯大人牺牲的年纪。今年艾欧里亚也正好到这个岁数吧，我不想让229年前的遗憾在今天重演一次。”卡妙的语调透着一如既往的冷静，“当时雷古勒斯大人为了战胜获得神血的拉达曼迪斯，而将小宇宙提升至能够发动第九感觉的程度。虽然他最后赢得了胜利，可是那种被称为‘超神’强度的小宇宙不是一副未成熟的年少躯体所能承受的。所以在这场战斗之后，他的肉体就彻底崩溃消失了，就好像人类建造的巴别塔，在通天之刻瞬间崩塌。你们也都感觉到了吧？现在狮子座小宇宙的膨胀速度根本不受艾欧里亚自己的意志控制，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达到甚至超越雷古勒斯大人当年的境界。与其等到那时让他把我们和他自己、处女宫、甚至大半座圣域一并毁灭，不如我们趁目前先诱发他使用相对可控的招式来稳定住局势。”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面色凝重的同伴，“根据遗留下的文献记载来看，A.E之所以被圣域列为禁术，并非因为它会产生相当于宇宙大爆炸段别的破坏力，而是由于在圣斗士修炼的所有技术中，只有它是需要直接借由雅典娜女神的力量才能发动的。如果追溯至黄金时代，那时候的人类生有双首四臂和四足，因为体内的灵与神明一样拥有永恒的生命。对于这些灵(רוח）与左右两瓣身体（גופת）三部分结合完美的人类来说，A.E确实是一种只凭单人就能发动的招式。当然在那个和平的年代，它更多的时候被用作一种祭祀活动上的重要仪式，只是为了展现神的万能而并非破坏力。可渐渐的人类就不再像原初时那样高贵美好了，从宙斯统治的白银时代起，他们开始变得好战、傲慢且不敬神明。A.E被当作人类之间相互攻击的手段而遭到滥用，这显然是对司掌智慧的雅典娜女神的莫大亵渎。宙斯忌惮人类日益增长的力量与对神的藐视，于是用神雷将他们一劈为二。人类还因此失去了他们的灵，死亡降临到他们头上，成了我们今天所见的样子。后来女神在青铜时代伊始建立了圣域，将A.E列为禁术。那时候的人类早已因为堕落而变得更加残缺，无法仅凭单人就使用A.E，而是需要依靠三个黄金圣斗士分别代表完美人类的三个组成部分才能发动。”他抬起头，神情深沉地望向艾欧里亚，“我觉得我们可以赌一下。既然A.E最早被用作祭礼，那就表示它一定具有净化的作用。与其坐以待毙让艾欧里亚的怨念破坏一切，不如就赌女神站在我们这边，允许我们借助她的神力来拯救迷失的同伴。”9 b& N$ H0 @0 \) L5 F7 U- V2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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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欧里亚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崖上。他从崖边向远处眺去，可以看见烟云袅袅之下的碧蓝色大海。在他身后是一条蜿蜒的山路，两边被海风和潮气侵蚀了大半截的多利克柱林林而群地树立着。山间到处雾气缭绕，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味，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地处一座活火山。他惑于眼前的景象，往周围张望一番后，决定沿路上行去探个究竟。山路并不难走，只是四下无人，他在爬过几处坍塌了大半的祈愿堂后，便很快抵达了山顶。山道的尽头连结着三座由灰色石灰岩砌成的山门（propylon），它们都是典型的古希腊风格建筑，三门一道套着一道，径直通向门内的圆形石雕主祭台（bomos）。
7 y0 V' m7 d# N5 h, c “γνῶθι σεαυτόν（认识你自己）、μηδεν αγαν（凡事不过分）、ἐγγύα πάρα δ'ἄτη（妄立誓则祸近）。”他每穿过一道门，就挨个诵读着隽刻在门楣上方山形墙上的文字，“怎么回事？难道我这是到了德尔菲神庙？！”他认出了这三句流传千古的箴言，不由地惊呼起来，正在狐疑之际，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柱子间突然跑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那孩子急匆匆地钻到一尊横卧在地的阿波罗青铜像后面蜷起身子躲藏起来，雪白的popelpos 上粘满了黑乎乎的尘土。当艾欧里亚注意到男孩满头如黄栌叶子般闪闪发亮的棕色卷发时，更是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 P& U5 k" s, h “这是……小时候的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男孩，当他发现对方根本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时，便开始渐渐意识到了原因，“啊，我想起来了，过去哥哥是带我来过德尔菲神庙朝圣……难道说……我掉进了自己的回忆里？！”
7 l9 C0 N0 @6 h- `6 t1 j6 ] “藏在这个地方，哥哥一定找不到我！”小男孩一面鬼鬼祟祟地转头往铜像后面张望，一面不忘拉下眼睑做了个鬼脸，“哥哥也真是的！难得有机会出来逛一次，拜那么久的神龛也太无聊了！还说这里是射手座与狮子座的什么圣地，破破烂烂的真没意思，所幸就藏起来让他着急一下好了！”他噘着嘴气鼓鼓地把身子又往神像后缩了缩，随后望着天自言自语道：“刚才神殿里的女巫们都说哥哥会成为未来射手座的黄金圣斗士呢！看来圣域的大人物们也早就这样认为了吧，不然他们是不会被派这么无趣的任务给哥哥……以后他要是成了黄金圣斗士，可能就真的会常常像今天这样没什么时间陪我了，往后一个人的日子该要怎么打发……”
$ w9 y$ Y/ v3 u6 U7 v “无忧无虑的艾欧里亚大人，看来您也到了会有烦恼的年纪呢。”风里忽然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声音。: }" c" Z: m' i
“谁?！”男孩被惊得一跳，他惶恐地东张西望，搜索着声音的源头。) `. X. n, v! s5 B4 E. E) e, C: X
“艾欧里亚大人，我在这里。”: k. x6 ?+ b( F" r. ~- t# z1 z
此时的艾欧里亚惊讶地发现，就在自己刚才进入的三道山门入口正站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大狼，它的整个轮廓没在阳光里，若隐似现仿佛一个神遣的使者。可他很快就发现，这狼要对话的人也非是他，而是那个正躲在铜像后面的童年的自己。他眼睁睁看着狼迈开优雅的步伐直接穿越过自己的身体，走到自己身后的小男孩面前，似乎也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 F0 M Z( ?- S, Z( M# m4 O" n
“艾欧里亚大人。”狼恭敬地卧下身子，呼唤面前之人的名字。
: ?2 d9 X x* O7 P3 Y8 U “狼……居然开口……说人话了！”男孩慌张得结结巴巴，将身子拼命倚向背后的铜像瑟瑟发抖。* ?# N( `- M+ m" H8 t# c: v
“请您不必害怕，我是一名两百多年前在这里供职的女巫，名叫阿尔柯斯。”狼哈着粉红色的舌头自我介绍起来，“我在这片大地上的生命早在那时就结束了，只剩下一些灵力附着在这只狼体内。我一直在这里等待您的到来。”
6 a2 V- L' {( _/ M% M+ M “呼……原来也是女巫大人吗……”男孩捂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我现在连个圣斗士候补生都不是，您这样‘大人’、‘大人’地叫我好不习惯，还是直接叫名字就好了嘛！”
\+ {# J) ?. Z( f+ s “艾欧里亚大人，我这样称呼您是因为您担当得起。”狼眨着莹亮的绿眼睛紧盯着男孩稚气的脸孔，“您就是命里注定要继承狮子座圣衣的人。”+ [! x! V' [: u( _, T8 U/ b
“什……什么……我将来会成为黄金圣斗士，和哥哥一样！”
5 M! \4 k. V$ b( E) ~: }! a 狼微微点了点头，“是的，我想见您，是因为两百多年前我就占卜了您的未来。您是我在生前占卜过的……最后一个人。”& h9 g3 [. s7 R+ N8 i
“那请您告诉我，我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男孩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瞪大了猫眼石一般的绿眼睛好奇地问。
* V& }' H" |2 h0 \! T& x" @ “很抱歉，这就是我感到非常困惑的地方。”狼摇着头，“因为关于您未来的事——我什么都看不到。过去我身为德尔菲神庙的第一皮提娅曾精准地占卜过许多人的命运，从圣域的教皇到山外的凡人，甚至是冥王军的魔星，可在我的一生中从未遇到过您这样的情况。您之于未来的圣域，到底会是吉星还是凶兆，我居然一无所知，实在很令人费解啊！不过好在虽然我无法看到您本人的未来，却依旧可以通过别的方法明晓了关于您未来的一部分——那就是您的兄长，艾俄洛斯大人的未来。而这也就是我想传达给您的神谕，不过当然了，您可以自由选择放弃或是承受。若您不愿知情，现在尚可拒绝，这也会成为您对自己命运的一次抉择。”2 \0 g- }% K- F2 J4 _
“还是请您快告诉我吧，哥哥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小男孩急切地朝狼喊道，“是喜是忧我不在乎！”
) ~: {: Y: H ~4 C( ] “您决定了吗？”狼只是坐起了身子，“我要事先提醒您，有时候麻木反而会是一种幸福，清醒却常令人痛苦。对未来的无知或许会带来虚无缥缈的希望也说不定呢。至少在梦醒之前，可以时时拥抱对幸福的幻念……”
0 `$ ?: R* u3 i& _( z2 c4 d “女巫大人，您在开什么玩笑哪！”小男孩一口打断了狼的话，“无论哥哥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我都要和他共同走下去。就算将来有许多不幸等着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因为我一定会努力变强，强大到足以承担他的命运！”
2 O8 U. A, _3 N8 K* y. r 狼呼着气，微张着嘴笑了，“您的决心很让我感动，也让我想起了过去的一个人。可是您还须记得一点：皮提娅女巫的预言都是神谕，是神决定的事。”
) `& H/ A; }4 K4 v5 e& } “是吗？”男孩俏皮地龇着莹白的虎牙冲狼笑了，“那我的目标就是追求超越神的力量！”
$ M J+ {, g5 a+ Q3 ` “您真是一位不可思议的人啊，这会不会是我无法看透您未来的原因……”狼站起身子，用充满智慧的目光仔细端详着这个满脸稚气的小孩，过了许久才起身向前走去，“请您随我来吧。”
% `* e% N, |2 C+ o, ~) L 一人一狼来到圆形的主祭台前。这主祭台正中有一条长长的沟壑，待狼一跃跳上祭台，就有股股白烟顺着缝隙升腾而起。狼踮着一只前爪靠余下三腿支撑站立着，一动不动宛如一个三足的兽腿支架，白色的雾气很快就将它层层包裹起来。; C6 f4 ?- ^: p9 ?3 a* _$ d
风扬起来了，一首三千年沧桑的古老音诗随白烟晕染在空气中，伴随着月桂的芬芳，似雾濛花，如云漏月。% g4 O$ P& A2 W/ {/ A- n+ k
“Mηδένα …σοφώτερον …εἶναι. ”男孩听着风中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复述道：“最……聪明的……人？哥哥是……最聪明的人？”) e' s0 d# s" x
“说来两千年前有人曾经得到过同样的神谕……”狼的身体逐渐融于烟岚，向四周飘洒开去，“那个人的名字是……Σωκράτης……”
6 }- W5 P0 ^4 ~) j! |, S “苏格……拉底……？”他站在原地，木然地望着已是空空如野的祭台，嘴里喃喃地重复这个似曾耳闻的名字。( Z, `4 _; C# A8 ^1 W; K
“艾欧里亚！你原来在这里！”艾欧里亚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出神，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神庙的另一头传来。他转头一看就立刻瞪大了眼，全身动弹不得，那个来人竟是艾俄洛斯。彼时的艾俄洛斯只有十三四岁的光景，身材看起来比现在的艾欧里亚还要单薄一些，不过那身一齐二整的白色chiton和梳理得一丝不乱的棕色卷发俨已成为了他成熟心智的最佳体现。他也同样看不见身在不远处的到访者，只顾弯下腰向在祭坛的弟弟张开双臂，“艾欧里亚，到这里来！”& g5 Z" g3 b( t6 |9 g
“哥哥，哥哥！”小男孩欢叫着站起身子，像一只被逗猫棒吸引的小猫一样，三步并作两步蹦跳而来，纵身一跃就扑进兄长温暖宽广的怀抱里。“哥哥，我刚刚见到了这里的一位女巫大人！”他挂着艾俄洛斯的脖子调皮地摇晃。1 l' d& k7 B5 u. r6 @
“哦？女巫大人？”艾俄洛斯惊讶地挑了挑眉毛，顺势举着心爱的弟弟转了个圈，才把他轻轻放回地上，“她对你说了什么吗？”! K7 q% ^& N# x4 v. _ r' h
“不能告诉你！”男孩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随后他奋力踮起脚尖，捂着嘴巴凑近自己兄长的耳朵悄声说：“不过我告诉她，我将来一定会变强，强大到可以承受你的未来！”
z) @( \' l! w+ F' j' ?- ^4 V “真神奇，我的小艾欧里亚，突然之间长大了！”艾俄洛斯温柔地笑了，“我等着，看到你变强的那一天！”他边说边宠溺地揉搓着弟弟满头柔如鹅绒的碎发。他们双双站起身，手拉着手，有说有笑地往山下走去。
! T( N3 k( `+ E+ O8 M) [2 M1 Z" t “是吗……原来这才是我想要变强的最初原因吗？”艾欧里亚恋恋不舍地遥望着两人在崎岖山路上渐行渐远的身影，“可是为什么我后来……竟然忘记了呢？”7 A" H5 V' ]' Q3 o
“看来您终于忆起您的初心了，艾欧里亚大人。”狼的话语又从身后突然传来。
2 b; u; |* C3 S# F 艾欧里亚蓦然回首一看，发现正有一位婷婷玉立的美丽女子站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她身着瑕白色的拖地chiton ；留着一头垂到脚踝的长卷发，随风飘扬宛如深秋金色的麦浪；莹绿的瞳色与刚才那头狼的一模一样。“在这里居然有人能看见我，难道你就是阿尔柯丝？”他惊问道。
! R. q5 L' u4 e7 N$ x 女子轻点了一下头，又继续说道：“身为最高阶的女巫，我可以将自己的灵力融入世间万物，其中也包括他人的精神。现在你见到的我，就是当日残留在您精神世界里的灵力所化。我特意来见您，是奉了先教皇赛奇大人的遗命，把这道神谕作为对您的试炼。”
' z+ ]. Y( S+ r- h- @4 n “试炼？”艾欧里亚困惑不解地看着对方。
2 C# d: F4 J1 B9 N “对，它事关您未来能否能成为狮子座圣衣继承人。当时任教皇的史昂大人接到我的报告后，对您在德尔菲的表现甚为满意，从那时候起您就已经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狮子座宫新主人了。”阿尔柯丝轻轻叹了一声，“可在后来的岁月中，您遗忘了当时的决心，开始变得迷茫——莫非是因为您渐渐悟到了那道神谕的真正含义吧！”% o% i2 |3 M$ X$ M% P
“是的……我确实发现了……”艾欧里亚的喉咙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最聪明的人……意味着……”" {% g- `# g# H6 ]8 m1 I
“意味着θάνατος, 成为最聪明的人就注定会为自己的信念而死，就像雅典城邦那位伟大的哲人一样。”阿尔柯丝接口道：“在您意识到艾俄洛斯大人的智慧与强大早晚会让他的生命成为母邦的牺牲时，心里其实非常害怕吧。您之所以会变得如此敏感，在意周围人的态度，并非真的因为您急于想要证明自己，而是恐惧于他日益见长的光芒四射吧。是的，没有人比您更厌恶旁人对他的褒扬了，每个仰望的眼神、任何赞美的话，都会让您深爱的兄长离死亡更近一步。您痴迷于力量，为的就是打破整座圣域施加于他的道德的十字架——只有当您比他更加强大的时候，才能粉碎众人对他的偶像崇拜，您深信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挽救他的生命。”& S) Q ?/ o% w4 c
“我曾经是这样想的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艾欧里亚怔怔地说：“连着对哥哥的感情都……被别的什么替代了……”$ x1 c: U: a1 \4 u5 ]0 @
阿尔柯丝抬头望向入口的三道山门，“门上所刻的三句箴言是最早修建神庙的先贤留给后世求卜者的警示，它们是人类能最轻易实现却也是最容易忘却的事。当圣域上下看待你们的态度如同纷扰的杂音一样将您包围，您就开始逐步看不清自我了；这当然也会进一步让您过分沉迷于自己的追求；最后与兄长之间的立誓终于不幸作成了您自身、您的同僚，甚至整座圣域的祸事。”) J/ H9 g. b6 \( _% o+ X
“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哥哥他……终于还是选择了离开……”艾欧里亚伤心地甩了甩头，“他选择的从来只有他自己的正义！所以我讨厌正义！”) `3 e' }/ y* _- L* ]
“不，他真正选择的——是您啊！”阿尔柯丝走到艾欧里亚身边，轻轻拉起他的手，坚定地说，“艾俄洛斯大人选择为了他的朋友们而死，是因为他明白，他所保护的人终有一日——也会成为您的朋友。那位大人始终深信，即使他不在了，也会同样有更多的人代替他，陪伴您，与您一起展开共同的旅程。他一直都站在您身边，他并没有真正死去，只是转变了存在的形式，驻在您与您朋友们的心里面。只要您愿意，依旧可以承受与他共同的未来。”
3 Z5 ^: N3 x$ ?' K" T: r “朋友们？”艾欧里亚感到有些莫名，“你该不会是指修罗他们？他们是……我的朋友？不，不会，他们做那么多其实都只是为了哥……”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舌头像被涂了辣粉一样发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U) G6 J. Y3 y( K
“啊，看来关于这件事……您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找到答案了吧！”看到他的反应，阿尔柯丝冁然一笑，她用莲藕一样白皙的手臂撸撸飘到鬓边的长发，微笑着凑近他耳边轻语，“您的未来我时至今日都无法预见，这表示仍有太多的可能性会发生在您身上。我只能追随您走到这里了，接下去的决定就由您自己来抉择吧。原野上的雄狮所想踏上的王者之道，从来都只在他自己的足下。”女巫明亮的眼里闪动着慈爱的流光，“也许别人在听说您的经历后，会觉得您多少有些像年少时的希绪弗斯大人。可在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您却让我想到了自己的儿子……那个孩子可是为了与父亲的约定，一直努力到了生命的尽头呢！”9 |) G4 y0 N7 V, l
“你的儿子？”
( @7 m/ i' J( P. l$ [! X4 q “他叫雷古勒斯。”阿尔柯丝眯起眼，露出一个像她的金发那般灿烂的笑容，仿佛立在天堂的入口引导但丁的贝德丽采，“我是伊利亚斯的妻子，希绪弗斯的嫂嫂。如果这样自我介绍的话，您是不是会觉得亲切一些呢？”9 ~& s* o3 C4 _* F% B. W& s& C
“阿尔柯丝……”艾欧里亚眼睁睁地看着她翩然曼妙的身姿逐渐变得透明，像海市蜃楼一样悄然在自己面前，“哥哥，我终于明白了你的意思，事到如今我依然能够承受你的未来，哪怕你已经不在了……”说到这里，他不禁潸然泪下，不一会圆润的面颊上就布满了斑斑泪痕，“……用我自己的未来去背负……”
, A9 ?" v0 M8 d& J" ]* F4 l “艾欧里亚……他在哭呢……”修罗锐利如刃的目光透过在黑暗中到处狂舞的死界之蝶，直直地落在艾欧里亚的脸上。
& t5 d; i8 A, x: N3 ]8 g+ d+ h “哎呀，还真是这样！看他脸上有好多眼泪！”阿鲁迪巴揉了揉眼，立刻跟着一起叫道，“不过啊，他的圣衣已经快要黑到领口了！我们现在就照卡妙说的那样，快点行动吧！”
5 N% S$ t: m! R/ ` g, ` “是吗？太好了！他还有意识！”卡妙看不清楚具体的画面，但两个同伴的描述令他内心一阵雀跃，“艾欧里亚，听得见我们的声音吗？”他朝着视线里模糊的人影竭力呼喊，“你再忍耐一下，我们马上带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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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雅典娜
发表于 2017-3-10 00: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