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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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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这时他的视力还很模糊,还没来得及习惯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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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 n! f Y9 D T5 M# [ 再习惯于黑暗所需的时间也不会是很短的。如果有人趁这时就要他和那些始终禁锢在洞穴中的人们较量一下“评价影象”,他不会遭到笑话吗?人家不会说他到上面去走了一趟,回来眼睛就坏了,不会说甚至连起一个往上去的念头都是不值得的吗?要是把那个打算释放他们并把他们带到上面去的人逮住杀掉是可以的话,他们不会杀掉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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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u3 V L z/ S$ k4 G: b' U格劳孔:他们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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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国》第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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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穆面前倒下的,是一座山。
# B! V7 `+ I7 k6 x “老师……虽然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但在我心目中,您自始至终是一位伟大的圣斗士、英明的教皇和温情脉脉的……家人。我发誓,会永远记得您教导过我的一切……”穆跪倒在童虎留下的鲜血旁边,手里紧紧攒着那件黑色的华贵法衣,仿佛自己景仰的人仍然可以披着它,神情庄严地立在自己面前。他悲痛欲绝,泪水涟涟的祖母绿色眼镜倒映在红色的湖泊上。突然间有一件东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愣愣地盯着它,久久挪不开视线。原来就在他眼泪滴落之处的鲜血里,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娇嫩的幼苗,有着与他瞳孔相同的绿色。从上面细细尖尖的苍翠叶芽来看,那应该是柳树的青枝。可不知为何,它只在一边有生长的迹象,而另一侧却是片叶不生。0 @! Z! `8 V# B; C, I
穆低头沉吟良久,忽然就都明白了。“谢谢您!”他郑重地把它捧在手心里,向浩淼穹宇上天秤座的方向高声呼喊。/ m; r4 b) z7 v8 O4 ?# E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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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H) ]0 @9 o& [; S. p; _ Z" K “迪斯……迪斯马斯克!快醒醒!” V; [- ~& {3 Z2 B* }( D( y# L
此刻的迪斯马斯克依旧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透过破烂不堪的圣衣,数道骇人的伤口像在海葵里躲躲藏藏的水生物那样隐约可见。他小宇宙全无,双眼紧闭,面色白得瘆人,不管同伴怎么呼唤,就是毫无生息。同伴这生死不明的状况让一边的穆揪心不已,于是只好压低身子,想凑前去听听伤痕累累的胸口是否尚有心跳。谁知还未等他贴近,就差点被一枚突然直起的手臂甩到脸颊。. G* T$ h4 z; k2 r+ z7 e! \; t
迪斯马斯克正对着天空直直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缓缓地张开眼睛,喉咙里不紧不慢地咕哝着,“该死的老爷子,就知道你不会请我吃免费的午餐!”
( U+ x8 P7 N1 i5 k6 H a4 G) t 穆一下子如释重负,开心地揶揄道:“你精神好得很嘛!不愧是节肢动物,生命力可真顽强!”这会他才注意到,就在对方的手上,紧握着一枚漂亮的戒指。榴红色的宝石衬在墨蓝色的夜幕下,显得格外瑰丽璀璨,熠熠生辉,好像一粒星星散落下的泪珠。他紧紧地盯着戒指直看,它的工艺式样是如此亲切眼熟,令他永生难以忘却。“师父的戒指……”他思索片刻,忽然感有所悟地说:“师父、以及其他在上次圣战中牺牲的先代们都是你刚才用积尸气转灵波召唤出来的吧?”2 S5 s4 m% |# w" {5 m7 B$ X/ D
“哈哈,招是我放的没错!不过是靠这个戒指做的……是老爷子挂了以后拿他自己的灵魂做成燃料附在这个戒指上,这才叫来了其他老家伙们。就连我被老头揍上天的时候,他还放出结晶帮我挡了一下,不然我可能真的已经挂了……搞什么嘛,你还又骗人了,老爷子!之前还信誓旦旦跟我保证永远不会再出现,结果这不就来了!咳咳……”迪斯马斯克一边抱怨,一边开怀地大笑起来,整个宽阔的胸脯都跟着一道起伏抖动,一不小心被喉咙里倒灌的唾液呛得直咳嗽,“……真是的,果然是死了都没法说真话的人。不过——这样的结局你也该满意了吧?”两行热泪滚到了洋溢着笑容的脸上,像肯尼亚草原旱季后涌入河床的第一股清流,生意盎然地卷走了所有的悲伤。
% q! c7 b1 Q" o! X# t; W 穆与迪斯马斯克双双站在高大的女神像前。夜风轻柔地抚过他们恶战之后碎乱的头发;又遣眷地舔舐着两张伤痕累累的俊俏脸孔,像是要帮他们疗伤似的。) `+ K9 c: u8 c/ R( j8 e: v' o
“那什么蝴蝶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可以后该怎么办呢?”迪斯马斯克有些茫然地数着石雕上精细的衣纹问道。5 ^; g# U* R7 _0 C7 J" D. L
穆微微颔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转身面对迪斯马斯克,脸上的神情严肃异常。对面被他一本正经的态度镇住,一愣一愣地眨着眼睛,屏气凝神等他开口。“既然师父把戒指留给你,那就说明你是他选择的圣马太(见卡拉瓦乔的《圣马太受感召》)。”穆郑重其事地说,“请你继任他成为新届教皇吧!”说完便屈身要向对方行跪礼。
9 a( S# j3 f6 _4 Z: b1 f) ~ 迪斯马斯克大惊失色,赶紧上前一把死死拽住面前的人,“该死,快点饶了我吧!”他慌慌张张地嚷道,“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最不擅长的就是掩饰说谎!你还要让我干这个,不如直接干掉我算了!我每次看见老爷子那个样子……唉,真替他辛苦。我懂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就因为他是教皇!但我实在学不来他,一辈子都不行!我看啊,不如由他的徒弟自己来接这份苦差事,没准能照样学得像些……”
7 l0 Q; m- Y9 |7 k8 F( e+ N. z# O “Mask,你的守宫里反正已经有了那么多面具,何必再介意收下一顶Persona(人格面具)?”穆心有不甘地说。# Z3 I3 N- I$ X$ Z* r! g
“不行不行!”迪斯马斯克急得连连摇头,“你给我听好了,老爷子托在你身上的事情是什么?就是这块大石头!”他伸手往边侧的女神像上一指,“你难道不觉得由你自己呆在圣域,天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着它,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吗?”他见穆有些想笑的样子便知对方有所松动,于是继续攻城略地道,“至于我——可以回到西西里岛去一个人清静清静,正好顺道关照一下什么冥王的封印。你想想我平时都在干什么?酒精、美人还有最重要的Carte Siciliane,让我去守这些东西还差不多!要我呆在圣域当教皇?没准哪天我这个‘教皇’偷跑出去快活的时候,一不留神就让它被人砸了,那我们今天岂不白忙一场!”他把史昂的戒指从手指上褪下来就往穆手里塞,“好啦,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快点收好你家老爷子的东西。”' ~/ r% c; |0 U; V0 _& I6 v9 L
穆见迪斯马斯克推脱得坚决,明白再争已是多说无益,暗自感叹自己这位同僚发急的时候,竟还能像被罗马人抓到的约西弗斯那样辩出一套套道理来教人无言以对。但他并没有去接戒指,只是说:“那你至少收下它罢,就当是师父留给你的念想。”5 _. h, i4 N, ~7 L8 m0 \
“Certo !”一听能留下戒指,迪斯马斯克马上像大鱼吞虾米一样毫不客气地扑了上去,“这可是他老早就欠了我的!”他兴高采烈地把戒指高高往上一抛,随后一把牢牢攥在手心里,转身朝平台外沿下的台阶走去。没跨出两步,他忽然又停住脚步,沉默了一会后,才慢慢开口说:“喂……穆,把阿布罗迪那个家伙的墓迁回来吧……之前我把他孤零零地扔在荒山野地里……你别看那家伙平时总一副说话没好气的样子,其实他可害怕一个人了,特别特别怕,简直像小孩子怕黑怕……呃,也许鬼还是不怕的……总之,你让他回去他们双鱼座的玫瑰园,和他的两个先代躺在一块吧!以前他没事总喜欢念叨他们,听得我都烦死了……现在就让他呆那里高兴高兴吧!”+ O9 n- F1 V, i T. j
“当然!你不说我都一定会去办的。”穆点头应允。" ^( B/ l- y' @- e
“这就告诉你我把他埋在哪……”迪斯马斯克得到答复,心满意足地回过头来,想要指示出具体方位。却见穆朝自己摇了摇手,“不用,我知道他在哪里。”3 p$ a( |7 I1 b8 F! U. ~" \
“什么……”另一头立刻张大了嘴,满脸写着“难以置信”四个大字。
8 ?- K5 n8 f) Y, ?5 Z3 Z8 K “我读了你圣衣的记忆……”穆的脸上隐隐泛起了一丝绯红。他为自己脱口道破的“天机”而感到很不好意思,随后赶紧解释道:“实在对不起!我平时都会就克制自己的这项特殊能力。只是在你刚才拽住我的时候,那些记忆的传递力太强大了,一下子就像溃堤般全灌到了我的意识里,我根本挡不住……”8 ]/ j6 |9 d$ Z2 y
“你这个家伙实在恐怖!”迪斯马斯克佯装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哆嗦了好几下,冲穆乍舌扮了个鬼脸。. O' Q( x# e& i, `9 {! A5 S' [' y4 r
“以后就拜托你了!”末了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说。1 [$ l5 c7 p0 [' ^* t ]
0 F. l- h! J8 w% o0 | D' W6 a 穆一直等到迪斯马斯克大摇大摆的身影消失在十二宫台阶的尽头才转过身走回到神像前,“你还准备要在那里藏多久啊,加隆?”他清了清嗓子,气定神闲地开口道。
+ Y( b, X$ U) J- s) W$ M7 \ 一个黑影应声从神像后面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缓步走到星月织成的光明里。来人高大、强健,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如“断头蛇般扭动不止”的原始力量,仿佛“魔鬼号”的船长拉森;皎洁而朦胧的月色泛在那双群青色的眼睛里流动,好像永不凝结的水银。“不愧是新上任的教皇大人,许久不见了!”加隆粗粗咧咧地打了声招呼,尤其在叫那声“教皇大人”的时候,神情里充满了桀骜,“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在这里的?”' b! ], K9 r6 E3 |" v5 ~! R
“在我召唤黄金圣衣的时候……我一个人根本无法控制它们那么久。我很清楚那时候是有别的力量介入帮了我,而且还是来自我所熟悉的——那个人,是你吧!我的感觉在这方面向来不会错!”穆肯定地回答道。4 v- I( \3 j0 Q# b! x1 A8 g& C% ^
“是的,但那不单是我的力量……”加隆瞧见对方打量自己时欲言又止的神态,就索性捅破了那层薄窗纸,“我向海王借了神力,刚才帮你的其实是他。”
: z& M% n8 w9 Y “什么?!难道你身上穿的是……”自打加隆现身,穆的注意力就被他身上那套流转着紫铜色光泽的奇异战甲吸引了大半注意力。7 X0 q( X3 G9 R2 c( o
“是鳞衣啊。怎么样?样式很不错吧!”加隆得意地伸拳在护肩上轻击了两下,“我被老头丢进海牢以后找到了去到亚特兰蒂斯的入口,在那里与海王订立了契约。他将力量借给我;作为交换,从此我得跟着他混——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是双子座黄金圣斗士,而是海王七将军之一的海龙将军了!”) E) t1 ]! b+ ^) c% K8 \8 d
“……海龙将军?”穆猝不及防,一时觉得难以接受,“你不回圣域了?!”在得到肯定答复以后,静默了好久,末了才神色黯然地说:“住在冰冷阴暗的海底会很寂寞吧……”- R9 E/ O+ C7 f' K4 n! L% X) I
加隆毫不在意地甩了甩头发,“有什么关系,虽然现在确实只有我一个海将军,但以后会慢慢多起来的。而我——也将会成为他们的统帅!”说着就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其实那个睡在壶里的海神看起来很有利用价值:明明是个力量无边的奥林匹斯主神,自身意识却弱得跟个植物人差不多,完全任凭旁人摆布——没准我将来可以利用他来干一番大事业,不止控制海洋,甚至一统三界也说不定呢!”他瞥见穆当真露出了惶惶不安的样子,方觉自己玩笑过了头,于是吐着舌头宽慰,“放心啦,我只是开个玩笑!要真有这么一天的话,那个撒加怕是要从棺材里跳起来把我打得又住进医院了!”8 q5 Q& s& P, v3 X+ c8 u
穆也收起肃穆的表情,真诚地说:“不管怎么说,刚才真的非常感谢你!毕竟你本可以不再回来。”
" N x* B4 Y2 W" i “这你不必在意,你以前也帮过我,我们正好扯平。”加隆说,“我不喜欢欠人情债,撒加也是。如此甚好,来日就算海界和圣域真的开战,你我彼此兵戈相向也不会觉得不舒坦。”
, j, a' a* K1 X$ x# K 穆轻笑了一声,“呵,别想得那么轻松,来日若是圣战爆发,圣域确实会需要海界的襄助。届时没准我还得来找你帮忙。出身圣域又侍奉在波塞东近前的你,很适合扮演一个从中协调的关键角色。到那时候我自是还要欠你人情的。”
0 k3 v9 Z# a# }: M- C9 J- K! V 加隆放肆地大笑起来,“哈哈,不愧是老狐狸的徒弟,很会打小算盘!不过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再帮你一次?”
- C z! [: P. ?+ z5 u, W1 F 穆看似不经意地回答道:“只有自身看重感情的人,才会像对待珍贵的财宝一样把人情当作‘债’来计算。我只须记得‘有借有还’这个道理就行了。”% v3 m7 M. O- Q, ]6 a0 W( g
“切,无聊。”加隆被点破心思,无趣地耸耸肩膀。他转念一想,又言道:“要不这样——你现在就还我这个人情吧,圣域的教皇。”他的眼神骤然转而变得深沉起来,“你立刻发布一道驱逐令,把我从圣域里赶出去。”3 k; r9 {; q [4 F' n: D
“……你这又是何苦哪……”穆顿感非常意外,一时半会摸不透对方的用意。. o# M$ w% y8 p3 ?( \
“因为这是撒加的愿望,我要成全他。”加隆那如海豚鼻音般沙哑的嗓音里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你应该知道的——当时他是怎么处心积虑罗织罪状要赶我走,照那个背就行。”
: a) }5 t" ~; y* } 穆起先闭口不语,犹豫不决,但终于经不住加隆眼神的催促,用缓慢的语速庄严地宣布道:“Eυχομαι,原双子座圣斗士加隆,在其任职期间多次渎职,未经许可擅自离开圣域,去往山下村落酗酒纵乐,并与数位年轻女性村民关系暧昧……”话到此处,他的喉咙不禁开始哽咽,花了一番工夫调整好呼吸才得以继续往下说,“根据其兄前双子座黄金圣斗士撒加指认,及他本人在酗酒坠崖后留于医疗部的病例档案证据,判定此人……有罪。依照《天蝎宫法表》第二十五、二十六条,由本教皇颁布谕令:将其驱逐出境,终身不得……再回圣域。以上神誓皆奉雅典娜女神之名所求,为圣域全体、为祭坛与炉灶、为神庙与圣地而作。”0 P* R: x- F! [/ M
“很好。”加隆的脸上堆满愉悦,迅速轻快地用膝盖点了点地面,向女神像最后一次行了个象征性的跪礼,露齿笑道,“你装腔作势的样子还真有那么点过去史昂的架势。这样一来撒加总算能够得逞,睡在下面也该满足了。”他在立起身的时候刚好发现地上童虎的血,那些神情里原本的张扬立刻像舞台上落幕时的演员那样退了下去,轻声感慨道:“童虎这个老头可真是厉害,与他对着干一不小心就会被挫骨扬灰。不过他到了那种份上还在为撒加着想,也是有够良心。”
+ N& E0 z0 ?2 ]% h “老师的实力确是我无法望其项背的。他最后之所以会放弃,怕是因为忽然意识到……无论怎样证明趋死本能的合理性,人都不会轻易自裁吧。就算是一个轻生跳水的人,四肢依旧会在水中无意识地扑腾。”穆顺着加隆的视线望去,黯然地垂下了眼睑,“还有……关于之前师父和撒加之间的事,我很抱歉。”
, G. R/ K, P& f3 R; }! f 加隆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想哪里去了,关于史昂的想法我之前又并非不知情。反正我一点不介意帮了你家老狐狸,当然我这样做也不是因为他。你就当全是为了证明我自己:撒加能办到的事,我也一样可以!”
4 P; {( D5 v, Q. O0 P' N 穆脸上不动声色,开口不咸不淡地点穿了他的心思,“你实在是个很好的弟弟,不管怎么嘴硬不承认,暗地里总是想着要帮兄长达成心愿。你们终是一对命运相连的双生子,无论是占星山上的神谕还是阿喀戎河里的湍流,都无法阻断双子座血脉的羁绊。”/ F# n* c- S# x2 A% @7 d: i
“快别这样说,被那家伙在上面听到了,指不定要多得意嚣张呢。”加隆夸张地抬起头,像真怕被人发现一样张望着找了找双子座的位置。沉默了一会后,他忽然幽幽地开口说:“喂,穆,其实我去的亚特兰蒂斯才是你那一族真正的故乡吧。”5 @+ i& P7 h$ D4 m X3 m
“……是的。”穆低头回答道。* f0 m) c/ r6 }. Y5 }0 t" s: e
“哈哈,这真够嘲讽的!我这个‘纯正的雅典公民’要被‘发配’到亚特兰蒂斯,从此不再踏进圣域的地界;你当上了统御陆地的圣域教皇,反倒永远回不了自己的故乡。”" r' `8 v* c% L% {* ~
“看来确实如此呢。”穆眨了眨眼,脑海里忽然涌出了童虎刚才说的一句话。于是他定定神,学着先教皇的口吻说:“可见会被命运荒谬捉弄的人远不止卡妙一人。”3 ~1 F, ^& [$ e8 G B+ m3 @
加隆的鼻腔里冲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命运什么的我从来不信,都是些弱者找安慰用的借口。现在海王的领地可谓荒芜一片,但是这样反倒让人觉得很有干劲啊!”
: z- s5 s, F1 N; Y3 }& M- g8 L5 i 听了这话,穆心里暗自为曾经的同僚高兴,嘴上却只是淡淡地调侃,“真像你一贯会腆的大话。”
* R* W$ L" {# C5 | “算不算大话以后自有分晓。”加隆潇洒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往平台下走去,“就此别过喽,穆。”
. t. d0 U% n4 ~- {5 w. z 刚上任的圣域教皇凝望着渐行渐远的新晋海斗士,内心百感交集,忍不住追上几步朝那抹群青色的背影喊道: “加隆,保重!”他知道,当初那个自毁双目流亡荒野的俄狄浦斯王已经完全破茧而出,蜕变成了一只悠游于东洋大海的海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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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t8 ]1 O0 L) x 童虎盘腿端坐在一个洞穴里,睁眼端视着面前黑漆漆的洞壁。明丽的阳光从他背后的洞口照射进来,正好不多不少地占据了一半空间,使得光与影在这空间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分庭抗礼却又互依互存。此时正有一个人从洞外缓步走来,光芒模糊了他优美的轮廓线,平添了一层神圣而高贵的气度。
: f; x/ ^- C5 V! N “吾友。”他柔声呼唤正背对着自己的挚友。1 h: ~# [5 C8 e2 k
“吾友啊……”童虎听到那个熟识已久的声音,慢慢地抬起头来。他没有去看站在身后的人,只是自顾自开口道:“你含辛茹苦栽培的花苗被我折了大半。想必你一定在懊悔那日帮我去见了依缇亚大人吧?”) Z2 [! L$ I- u5 t4 Q
史昂轻摇了摇头,淡然地回答道:“其实我在来五老峰见你之前就已经占过了天秤座的星象。所以我早就知道,我们彼此其实已经走在了一个分歧点上。但只要你坚持,我就一定会帮你达成愿望。”
4 f4 `' D( m0 g “什么?”意料之外的回答令童虎圆目一怔。* t( a! P D$ Q$ @" L/ F. E7 c4 E F
“因为这是你的自由意志啊。”史昂的音调里透露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不是雅典娜女神,无法自诩正义;我只是觉得,你追求属世之物的意志应该得到成全,无论这在日后是否会招致一种罪。主宰支配自己意愿的能力是身为人类所独一无二的、也是最珍贵的属能,我必须尊重它。”
4 [; B0 w' G# g+ P5 J$ A8 ^; D2 T “呵呵,自由意志么?那隐藏在天秤圣衣中的回忆还真的是一颗智慧之果啊,品尝过它的人从此再也回不去伊甸园了。”童虎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可是吾友啊……你知道吗?我曾经听说过这样一则寓言:有十二个囚徒被锁在一个洞穴中,不能走动也不能转头,只得终日看着穴里的山壁。洞里的较高处还燃着一把火,这些人就把这火光与投射在壁上晃动的影子称作‘爱与正义’,并认为这就是世界的全部。他们之间还会进行一种奇特的选举:最敏于辨别影子的人可以赢得一顶铁面具作为尊荣的象征。他们热衷争得这份奖励,甚至有人会对得到它的人心怀妒嫉,并不惜采取阴谋诡计去抢夺它。直到后来,其中一人幸运地被一位叫作‘依缇亚’的智者带出洞去。在洞外,他先看到草木落在地上的阴影;又瞧见它们映在水中的碧影;进而才发现它们本身。他抬起观察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最后才直接目击太阳——他的眼睛刺痛了很久才适应了洞外的光明,但也逐渐开始明白太阳是岁月和季节的产生原因,主宰着世间万物。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自己被囚禁的同伴们感到惋惜。他想回去,向他们描述自己在洞外的种种所见,告诫他们墙上的投影不过是火光照来欺骗人的幻象。可待他一入洞中,视线就因为无法适应黑暗而变得模糊不清。他的同伴们便嘲笑他,说他在外面弄坏了自己的眼睛,搞得看不到墙上的影子了。可他想要拯救他们的心意太强烈了,于是就与他们争辩,以至于试图强行打开他们身上的镣铐,带他们去到阳光中体验真实的世界。最后他失败了,囚徒们根本不能也不愿相信他的话。他们联合起来反抗他,把他的善意撕得粉碎。后来就连他本人忽然也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因为他发现,不管是由暗处去到亮处或是反向而行,其中眼睛产生的迷茫感觉竟是同样的。他甚至还有些懊悔,从太阳那里得来的智慧令他成了无人理解的孤家寡人,也许像他的囚徒同胞那样惘然矇昧反倒不失为幸福。但他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因为人的灵魂一旦被洞外的真理照射过以后,就不愿再回到洞里的懵懂中来了,只能像得不到光照的草木那样,在幽暗的洞窟中渐渐枯萎腐朽。”
# o( G) K, s, u7 K# X “看来要不要走出洞去真是个让人困扰的问题呢。”史昂轻声说,“对于终生被囚困在洞穴中的人来说,洞外的光就是永远无法理解的虚无彼岸;之于曾经被阳光照耀过的人而言,回到洞内就仿佛复返充满无奈的此岸。但是若细细想来,还不都是因为他们在同一种光线环境里呆得太久了。那群囚徒从小就呆在洞中,当然安于同壁上的影子共处;而出去的人长久饱尝太阳的温暖,导致害怕洞中的阴暗。归根到底,漫长的时间才是造成视线模糊的原因——在时间的流逝中,我们的眼睛会习惯用一种固定的方式认识事物的本质。”他说着就离开了曾经站立的光亮处,走到童虎身边并排的位置跪坐下来,“不管是选择洞外不明方向的虚无还是洞内无法自明的盲目,我以为都没有错。只是——没有哪一双眼睛可以同时适应两种迥异的光线环境。”
5 k. D) R9 I1 @+ d1 L “是啊,两个多世纪的岁月……你我终是都活得太久了。”童虎微微点着头笑了,望向他和史昂在洞壁上晃动的影子喃喃开口道:“人本就无法生存在下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代。因为一个能在时代交界线上屹立不倒的灵魂就仿佛一双同时可以看见黑暗与光明的眼睛——它是从不曾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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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B( _8 n" Z5 i( ]" v 穆跪在高大耸立的女神像前仰望着悬在夜空的天马星座。在黎明到来之前,这十三颗星自始至终都如明灯一样指引着在昏暗中前行的旅人。如今的他虽然新登教皇法座,可身边的伙伴已只剩下重伤未愈的艾欧里亚一人。历史在调皮的时候就会像一只小猫那样,追着自己的尾巴将身体团成一个圆。就在229年前圣战结束的时候,刚成为教皇的史昂也曾这样身挂金光灿烂的白羊座圣衣虔诚地跪拜在神像前,而当时陪伴在他身侧的唯有新晋的金牛座圣斗士提纳奥。# b: c8 I' \7 Z) a$ e) q) e
“师父,我的同伴们,在下一战来临之前,就由我来守护这个世界吧。”那头绛紫色的长发在晚风中游弋,宛若一首绵长的史诗,在游吟诗人的口中涓潺而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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